面對十四爺,白初念臉上沒什麼情緒波動,他在萬春廳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至今依然在她耳邊回蕩,她與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告訴我,為什麼那時你要說自己跟了太子爺?”
看着他因憤怒漲紅了的一張臉,白初念仍舊神色自若,“奴婢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難道奴婢說什麼還得經過您同意?”
“這才是最真實的你嗎?”
“奴婢之前羞辱過德妃娘娘,奴婢是什麼樣的人,您不是早就知道了。”
十四爺握了握拳頭,這是他最不願接受的事。
白初念眼神含笑,面上波瀾不驚,“您說過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奴婢都記得,奴婢不會把您當成敵人,但跟您确實沒有什麼關系,也不需要在您面前裝出一副聖母白蓮花的樣子,以顯示自己是多麼的通情達理,惹人憐愛。”
聞此言,十四爺深鎖的眉毛像是被鋒利的刀片刮過般,雙眸凝望着她,冰冷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以後奴婢見了您會跟往常一樣,主仆之禮不會少。”白初念垂首恭謹道,“若沒什麼事,奴婢就先走了。”
她已經走了好遠,十四爺仍像是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原地,又像生根似地動彈不得,他蒼涼的目光看着她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
他後悔利用她,他做事從不會把女人牽扯進來,卻因皇姐一事,打破了他做事的原則。
可是,白初念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他,他一廂情願有何用?
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所以才會想出各種辦法來拒絕他。
以前他不了解她,以至于那麼輕易的相信了她說的話,現在他同樣不了解她,可卻不能再對她繼續糾纏。
黑夜長驅直入,空洞一如他沉如死水的心境,他坐在書案前,閉目凝神。
“十四爺……”門外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嗓音輕輕柔柔,随聲而至是一抹湖藍色衣裙,她走近将手輕輕的搭在他的手臂上。
“福晉怎麼來了?”十四爺蓦地一驚,見她有神的雙眼裡水波流轉,此時正噙着笑,“你來有事?”
“妾身知道你還沒用晚膳,所以……”
“福晉先回去,我一會還要出府。”
完顔如夢倒退兩步,心中越發悲酸,她凄聲問道:“十四爺什麼時候這麼讨厭妾身了?”
她迷離的眼光落在他的眼裡,刺痛了他的心,“你是我的福晉,我怎麼會讨厭你,你别多想。”
“既然是妾身多想,那你為什麼不願意陪妾身用晚膳?”完顔如夢淚水連綿不斷,“福晉”兩個字聽在她耳裡很是不适,之前,他稱呼她的閨名,現在卻稱呼她福晉。
從稱呼上,十四爺就已經對她疏離了。
她早感覺到他的變化,近來,他們每次見面說不到幾句話,他便以各種借口讓她離開,就連晚膳時間都很少見到他。
以前,他回來的晚,會來如夢居陪她用膳,現在她追到他的書房,他也不願意與他共進晚膳。
這又是因為什麼?
“我已經用過膳了,你回去吧。”十四爺聲音不大卻透着冬雪一樣冰冷的感覺。
頓時,完顔如夢猶如靈魂離體般怔了怔,她心中負痛,卻隐忍着,“妾身可以回去,但明晚妾身還會再來。”
她不知自己夫君到底是怎麼啦?怎麼說變就變?
他們成親還不到半年,他就開始冷落她了,以後的日子還長,她都得這樣度過餘生?
男人都是這樣嗎?對女人過了新鮮感,就扔在一邊不理了?
一眼望去,是她消瘦的身影,十四爺吸一口冷氣,盡管他們不再相愛,可是他無法阻止内心迅速蔓延的荒涼。
已經多久沒有踏進如夢居,他也不記得了,大概就是林貴人“失蹤”的那段日子開始的。
突然之間,他想到了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初見她時的心慌意亂。
她娴雅端莊、出身良好、飽讀詩書、大方得體、性格恬淡。
成親後,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一生一定不能負了她,他會與她生兒育女,與她厮守到白頭。
然而,到底還是負了她。
這一夜,他們二人皆是一刻未眠。
……
夕陽西沉,最後一絲餘光讓天空一半渾暗,一半明光。
完顔如夢獨坐在窗前發愣,她将目光投向霞光浮雲的天邊,也看不到她所希望看到的那片晴空。
“福晉,十四爺回來了。”
院外忽而傳來一聲呼喊,立即讓神思飄忽的她全身一個激靈。
她立即起身問道:“十四爺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奴婢不知,但奴婢守在書院外很久,确實見十四爺回來了。”麗娟對書院的動向很清楚,十四爺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出府她都知道,她發現完顔如夢的情緒變化,又小心提醒道:“福晉要小心後院其她主子,萬萬不能讓她們在這個時候搶走了十四爺。”
完顔如夢輕搖頭,“後院的那些女人我都了解,她們不論是才貌還是家世都比不上我,十四爺不會喜歡她們。”
她能感覺到十四爺對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樣,他欣賞她的才學,喜歡她的美貌,她是如此優秀的一個女人,很少有男人不會被她傾倒。
麗娟一臉着急,“福晉要不要去一趟書院?”她嘴裡問着,已準備扶她出門,她不願看到十四爺背着自己的主子,去了其她主子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