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脆全身都壓下來,梁總的那隻手頓時在他們之間動彈不得。
“怎麼?我說的不對?”
“梁總說得都對。”袁灼順從地回答,卻看到梁總眼一利,隐隐露出一個冷笑。
袁灼趕緊把剩下的話吐露出來,“我剛剛都想清楚了梁總。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但我想你聽聽我的想法。”
收到無聲的準許,袁灼輕吐一口氣。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像他們說的,我在作死,我在浪蕩人間,我不負責任。”袁灼笑了下,頭埋進梁總的脖間。
梁淮波皺起眉,本來想推他,一聽他這樣的語氣,好像又到了剖白局,擡起的手猶豫起來。
仗着他看不見他的表情,袁灼暗暗偷笑。
但想到自己說的内容,笑意又消失了,他歎了口氣,“我每天都覺得好無聊,不知道活着有什麼意義。無論是無所事事,還是忙于工作,或者和朋友交際,都很無聊。我找不到這樣做的樂趣,白天、黑天、白天,虛耗生命,隻有空虛。”
“有時候無聊到覺得不如死了。”
他不敢看梁總的表情,自己也覺得是無病呻吟,他閉上眼,“隻有那時候不會,徒手攀岩、高空跳傘,反正是這些東西。隻有死亡真的離我很近,我才覺得活着也不錯。”
空中一陣沉默。
“梁總,不要誤會我。我還是有點責任感的。每個類似的俱樂部我都簽了免責協議,還讓他們買了保險,出事了累不着他們。至于我爸媽那,有袁烨在,家裡也有錢,無論怎樣他們都會活得很好,何況他們本來也很豁達。”
“至于真有個萬一的喪子之痛,”袁灼笑了下,“我很抱歉,但這是我的生命,我不想顧慮太多。”
徹底的沉默。
在時間的無聲流逝中,袁灼的身體一點點變僵,像一塊硬木闆,沉甸甸壓在梁總身上。
他小心翼翼撐了下地面,怕自己把梁總累到,心裡十分忐忑。
這是他第一次談論如此深入的話題,像把自己的心剖開了一半,露出赤條條的内裡,任梁淮波品評。
有一瞬間,他稍微有點後悔,也許他該說得再委婉一點,再遮掩一點。至少不要讓他的形象變得不堪。
但在越加作響的心跳聲中,臉上逐漸發了汗,後悔随着汗水排出體内。
他想,至少他們在接近。
他必然要狠狠貼近他的心,直到他們的靈魂徹底契合在一起。所以後悔也就無處憑依。
“五歲的時候,我父母離異,母親離開了我們,随即我‘失去’了父親。明明已經成為了實際意義上的孤兒,但在他幾年前去世時,我還是莫名有種失去至親的悲痛。”
“我讨厭那樣的感覺。即使是每天不停的工作,工作到對生活麻木,也好過那樣的痛苦。”
梁淮波扳過他的臉,墨黑的瞳孔直直和他對視,話語帶着一股狠勁兒,“你也想讓我痛苦嗎?”
我怎會想讓你痛苦?
袁灼深深望進那雙眼,抓住了裡面紛繁複雜的情緒。他在說麻木好過痛苦,可他分明愛痛苦勝過麻木。他在問“你也想讓我痛苦嗎?”,卻分明在說,“我很在意你。”
身體的僵持松懈了,袁灼用力攥住他的手,“我從來不想讓你痛苦。梁總,淮波,我已經不能讓你痛苦了。”
再說一萬遍也沒有關系:遇見梁總,就像一個你從沒想過的理想伴侶,在你無知無覺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你面前,喚起了你全方面的感覺,好像靈魂再次誕生了一次。
“因為我已經遇見你。”
話音剛落,唇上一軟。
暖熱的溫度順着唇瓣傳遞,袁灼睜大眼,随後緩緩閉上。托着梁總的後腦,他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