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波梁總約人,除了某位蘇先生,沒有約不到的。
張涼代表梁總一通電話打到袁氏,說約他們大公子袁灼,被一連确認好幾遍。
袁大公子别人不清楚,袁氏自己人是最清楚的。
常年在外,一身反骨,公司的事兒一點不沾。找刺激尋樂子最在行,賽車攀岩也樣樣精通。雖然不是纨绔廢柴,但也不是商界精英。堪稱h城半邊天的梁氏家主和袁大少,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怎麼就突然要約見?
約袁二少還更有可能。
熟悉袁灼的人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就是他得罪了人。
預約的事一上報,當家二少袁烨不說,連帶着早退休享福的袁父都上袁灼這逼問,直問得他煩不勝煩,隻說不用他們操心。
将胡子茬刮了個幹淨,袁灼手指摸着下颚,左右照鏡子,對父弟的急切心情毫無共情。
自顧自地翻箱倒櫃,來回折騰自己那幾件衣裳。
“啧”了聲,“這衣裳多久沒換代了?老子一出門,家裡連裝備都不給配了?”
“你是誰老子?”袁父瞪眼,指着他滿當當的衣櫃,“哪年不給你按季換新?這衣裳都是新進的,還嫌過時?”
“嗐,你老男人知道什麼。”袁灼雙手沖衣櫃比劃,“不是我要的風格,”他提溜起一件中規中矩的白襯衫,“沒味道,差意思。懂不懂?”
袁父服了他,“誰有你懂,不正經的東西你最懂。”他指着一旁的花襯衫,“這不挺好看的?都按着以前的風格給你買的,各式各樣都有,你還要怎麼地?”
嫌棄地拿起花襯衫,袁灼勉強在鏡子前比量了下,大大搖頭,“說你不懂還不服氣。這個,”拿起一條黑短褲,“加上它,”一副茶棕色墨鏡,“沙灘風,年輕時還能說句海灘殺手,壞弟弟吃香。二十多歲的男人還這套,叫什麼?性縮力。”
一把甩開,袁灼一本正經,“熟男的殺手锏:性感。要半漏不漏,适當展示肌肉。注意不能過頭,半遮半掩最好。一旦過頭就是油膩,一定要——不經意。”
說着說着陷入沉思,“最好有個人特色。性感是通殺,還得再加碼。”
袁灼看向面無表情當背景闆的弟,認真道,“你說,你哥拿什麼當賣點好?最好一擊即中,一下讓人發現我深藏的魅力。”暢想着,臉上慢慢露出微笑。
袁烨一言難盡,“你,梁總?”
袁父一個激靈,猛地意識到什麼,一巴掌扇在他頭上,罵罵咧咧,“老子說你怎麼突然開始拾掇,在外面晃蕩胡子都懶得刮,一天天沒個正行。現在又風格又裝備的,還熟男上了,原來瞧上人梁淮波了。”
“我可警告你,别他爹給老子搞事,孔雀亂開屏。梁淮波那小子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把人惹急了,别找你老子弟弟擦屁股。”緩和了語氣,袁父難得語重心長,“你剛回來不知道,人梁淮波有相好,為了捧人大把資源往下砸,不是你能撬動的牆角,你就别往前湊了。單身不挺好?”
袁灼……袁灼根本沒聽他爹唠叨,他終于在箱底找到件順眼的衣服,不耐地揮手,“你們别操沒用的心,我心裡有數。啊,就那個什麼蘇青的,根本沒有競争力。”他掰着手指數,“長得一般,勉強算清秀;個子不高,一米八都沒有;身材瘦小,沒有看頭。最重要的是性格差勁,愛作,哪有我會疼人?不用說,我肯定完勝。”
袁父特别看不慣他的自信,一巴掌拍到袁烨背上,“快把你哥叫醒,讓他别做夢了。”
袁烨默默道,“梁總好那一口。”
袁灼換上了最經典的黑背心,他日常風吹日曬,皮膚勉強算小麥色,膚質不細膩,但骨架大個子高,身材很有料,稍微一動便能看到清晰有力的肌肉線條,肩寬背闊,有幾分暴力美學的味道。
胡子刮了後,他的面部露了出來。眉眼深邃,線條硬朗,右眼和顴骨之間一道細長的疤痕,為他添上幾分野性。不笑的時候,酷哥屬性特别明顯。
把皮衣套身上,袁灼思索要不要再帶個項圈。他回憶了下梁淮波冷峻的眉眼,覺得他實在很有主人的風範。他想,要是他想當主人,自己倒也願意給他當回狗。
袁烨的話在耳邊過了一遍,他不樂意聽,但看他爹他弟一副不罷休的樣子,袁灼歎了口氣,有點無語,“我說你們就不能支持支持我。知道什麼叫老房子着火嗎?知道什麼叫鐵樹開花嗎?老子之前禁欲二十多年,你們就沒懷疑過我哪有點問題?現在我好不容易精蟲上腦了,你們不該為我歡呼?”
他清了清嗓子,“從沒見袁少對一個男人這麼上心過。”
“我現在懷疑你腦子有問題。出去别說你是我兒子,也不嫌丢人。”袁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他非常無語,這叫什麼?普信男?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麼自戀。
袁烨抓住話裡的重點,“精蟲上腦?你對梁總?”
袁灼輕巧地道,“見色起意了呗。”嘴角促狹地笑,“你不知道,他多帶勁。”
袁父再次皺起眉,深吸一口氣,“帶你祖宗!”
“哎呀,總之,老子就想和他上個床,純屬饞他身子。要感情不容易,要身體還不簡單。”袁灼信誓旦旦,“他喜歡什麼蘇什麼青的,無所謂,不影響我上頭的速度。”
袁父又翻了個白眼,預言道,“你就浪吧,我等着你翻車。”
袁烨看着他哥的皮衣黑背心,“和梁總吃飯,這身不合适。”
袁灼哼着歌,“合适得很。”
袁父囑咐,“不要對梁淮波失禮,咱家雖然不怕他,但也沒必要得罪。不管你抱着什麼心思,都給我收斂好了。聽到沒?”
袁灼敷衍地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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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的地點是另一家有名的餐廳,梁淮波在這裡有專門的包廂。
袁灼耍酷頂着夜風騎機車,吹得身上犯冷。
他到時,梁淮波已經坐在包廂裡,之前見過的秘書站在旁邊,看到他的新形象面露驚訝,眼神分明在說:你誰?
暗爽地昂起頭,袁灼打眼看正主反應。
梁淮波一身正裝端坐着,再見驚豔依舊,身上的氣勢卻與昨天完全不同。那種暗藏在冷淡中的溫柔,說不出的柔和感,此時盡數隐匿。留下的隻有不怒自威,就好像坐在這的隻是梁家家主,而不是有血有肉的梁淮波。
袁灼不知怎麼很不爽,對方毫無波動的神色,讓他那點得意蕩然無存。
好吧,起碼說明對方一視同仁。袁灼心裡找補,不以貌取人,人品好。
“晚上好啊,梁總。真沒想到你會約我,受寵若驚啊。”
袁灼無視衆多空座,笑眯眯坐到梁總旁邊,手肘往桌上一撐,拄着下巴看人,目光帶點狎昵。
故作不經意露出鍛煉得當的肌肉,頸部的皮膚因為冷風,豎起一片雞皮疙瘩。
包間窗戶開着,初秋的夜,晚上說涼不涼。梁淮波和張涼穿得不少,夜風一吹,正是涼爽。
本想直奔正題,袁灼又抻了抻胳膊,距離一下很近。
梁淮波淡淡看了眼對方敞開的胸懷,對張涼道,“窗戶關上。”
張涼依言去了,屋内頓時暖和起來。
袁灼摸了摸鼻子,心頭一動,胳膊一伸欠欠搭在梁總椅背上,含笑說,“關心我啊?”
“……”張涼替自家梁總無語地盯着袁大少。
什麼人啊。
跟你很熟嗎?就不能是我們梁總有風度?
“今晚約袁先生,是想和你做個交易。”梁淮波警告地瞥了眼越界的人,眼神平淡,卻叫人心頭一凜。
袁灼不為所動,饒有興趣,“什麼交易?”
“啪”地一聲,張涼替梁總打開那隻手。
對上袁灼不滿的視線,微笑,“梁總不習慣别人靠太近。”
袁灼翻了個白眼,“打工人,不要自作主張,懂?”
張涼委屈道,“老闆。”
梁淮波冷眼看袁灼。
袁灼舉起雙手投降,乖乖坐好。
張涼得意地瞪了袁灼一眼,很有寵宦的姿态。
袁灼又翻了個白眼。
不等心裡腹诽,梁淮波平淡的聲音響起:“城東那塊地,交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