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牽着的兩條狗跟哼哈二将似的，一路把他們護送上了頂樓。這裡看着風平浪靜，跟他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仿佛什麼都沒改變。但小何還是下意識心跳漏慢了一拍。門裡會不會突然出現什麼不速之客，家裡會不會有什麼擺設改變了？他拿着鑰匙的手顫抖了一瞬，還是堅定地打開了門。

門裡頭——空蕩蕩的。

客廳個大燈依舊忠實地發揮着自己的作用，把裡頭一切罪惡照得纖毫畢現。在這樣的環境裡，人似乎可以放心下來。慕青一拍兩隻汪屁股，把它們脖子上的繩子解開了，“來吧，去熟悉一下自己以後的家。”

回來路上慕青就已經想好了它們倆的名字，帶花點的那隻叫花卷，黑色的叫芝麻。看到它們兩個，心裡的甜蜜好像都溢滿了，争先恐後地奔湧而出。

兩隻汪相當自來熟，一進門就自顧自給自己找了完美休息地兒，半點都不需要慕青擔心，它們好像天生就知道自己應該待在什麼位置，一個守在客廳，一個趴在慕青房間門口。

豁，兩大将就位，小何在旁邊看着都覺得安全感爆棚。有這二位把門，那些牛鬼蛇神還敢進犯半步嗎？他們之前怎麼沒想過請個外援回來呢，白白浪費那麼多好時光。

花卷和芝麻一來就沒把自己當外人，它們好像知道自己的依仗是誰，進門就在客廳裡随意鬧騰，從這個屋跑到那個屋，又從那邊竄到這邊。也不知道它們爪子怎麼長的，沒兩下就從房間裡扒拉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鬧着玩。

小何當場吓得頭皮發麻，也不管自己和它們熟不熟，馬上沖過去掰狗嘴，“哎呦呦，我的兩個小祖宗唉，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你們也敢吃，不怕把自己小命送走了？”

可一掰出來他才發現不對。這玩意兒外頭包着黑乎乎的殼子，大小又相當迷你，看着就像是某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也來不及想太多，随手在地上一嗑，直接把這玩意兒砸碎了，幾根線裸露出來，還帶着裡頭芯片。這東西用腳指頭想想也能猜到。

那些家夥過來進來了，還在房子裡裝了這種東西。她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從哪條路？難道他們一舉一動都在這些家夥眼皮子底下嗎？還是說，從一開始，青哥住進這個房子就在她們預料之中。

看到人類喜歡自己找出來的黑盒子，兩隻汪幹得更加起勁兒，沒一會兒就從沙發底下，卧室角落裡又刨出好幾個，然後站在卧室的落地穿衣鏡前頭蹲着不動了，“汪——”

奇怪，它們兩個從抱回來開始就不愛叫喚，怎麼現在對着這鏡子那麼愛叫，總不會是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吓到了吧。小何認認真真地和兩隻汪解釋，“來來來，鏡子裡的是你自己，看看小肚子，看看小腿，是不是和你自己身上長得一模一樣，這東西叫鏡子——”

李平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不對。這房子是他臨時租下的，哪怕房東知道這房子是租給明星的，會突然在這裡放一面智能穿衣鏡嗎？好幾千的大家夥，一般人舍得用這玩意兒？

不對。一開始這房間裡面有這個穿衣鏡嗎？他怎麼沒有印象。李平迅速拿出手機快速翻找着自己之前拍下的照片——沒有，什麼都沒有。房間裡空空蕩蕩，隻有床和櫃子。

他神色一變，但又立馬克制住自己臉上表情，不動聲色地走到鏡子跟前，“它們哪知道這是鏡子啊，能知道自己是狗就不錯了。來，過來，和鏡子中自己玩一玩就知道了。”

李平故意把狗放到鏡子跟前，讓它們倆繞着鏡子轉來轉去，自己在後頭手上一個用力——啪嗒——鏡子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甚至連後頭電池都摔了出來。

“李哥，怎麼辦？”小何慌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鏡子碎地到處都是，青哥今晚還怎麼在這個房間休息啊。他們還不知道要清理多久呢。

此時的他心裡難免有些崩潰。

但李平已經拿着螺絲刀直接把鏡子後面敲開——原本應該平整的背闆後頭粘着密密麻麻的芯片，一眼看過去甚至不知道到底多少個。

這面扭曲的鏡子仿佛承載着無數扭曲的愛戀，此時如此清晰地展現在小何面前。他拼命捂住自己的嘴，跌坐地上。他從來沒想過，有人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他們到底把其他人當成什麼，把這些所謂的愛當成什麼。一股惡心從心底湧上來，他看着自己一直以來支持的慕青，喉頭湧動，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青哥，這樣的職業真的要繼續嗎？是不是做個普通人會更加幸福呢？他本來應該羨慕慕青每天能拿到無數錢财感到嫉妒的，但他現在卻覺得無比悲哀，連骨頭縫裡都透着寒意。

“我的小寶貝們，爪子都髒了，現在跟哥哥去洗香香好不好。”慕青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直接抓起兩隻汪往浴室走，“換個門就行。她們隻能放進來這些東西，過來還挺臨時的。明早上請專人再過來清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