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今年派遣到咱們這兒的林亞楠,這是我的派遣工作證,您看看。”
林亞楠一邊把“派遣工作證”遞過去,一邊趕緊解釋。
武建國狐疑的神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喜的表情。
眼角的褶子都笑了出來。
他一改先前的客套,語氣一下子就熱絡了起來,“哎呀!是林亞楠同志啊!千盼萬盼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我是武建國,是咱們第三看守所的所長,對了,為了迎接你的到來,我們還專門準備了個歡迎儀式,你等等,我找找...”
他扭頭朝着四周找起來,找了一圈沒找到所裡的那群老家夥,倒是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武建國被唬了一跳,先是退了一大步,然後馬上想起來自己是個警察,又進了兩步,“豁!哪裡來的雞冠頭?!”
這麼大個雞冠頭他剛才竟然沒注意到。
果然他還是一心系在差點兒逃脫的罪犯和新來的同志身上的,他可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好所長,關心同志的好領導啊!
走近了定睛一瞧才發現地上那絢麗多彩的是頭發???
被那一頭絢爛多姿的頭發給驚到,武建國表情誇張,感歎道:“這是雞冠頭成精了?豁!我第一次見人頭上染得這麼五顔六色的,别說,再立挺點兒,扔公雞堆裡都分不清哪個是人哪個是雞!”
地上,正艱難匍匐起身的林坤聽到這話氣得臉都憋紅了。
他仰起臉,瞪着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看了過去。
武建國又是一驚,脫口而出:“哦呦,怎麼還是個年輕小夥子,年輕就是好啊,倒頭就睡啊!”
林坤:“......”啊啊啊啊啊啊!
武建國身旁,林亞楠早已笑得花枝亂顫。
眼看着再這麼下去三哥就要惱了,她趕緊憋住笑,小跑過去扶人。
“三哥,你沒事吧?沒摔到哪裡吧?”笑歸笑,但關心也是真的,林亞楠上下仔細打量着三哥身上,生怕他真摔出個好歹來。
好在除了蹭了點土,三哥看着并沒有傷着的地方。
她三哥打小就嬌氣,她是知道的,雖然三哥并不承認。
林坤一張臉羞憤得快要滴出血來,滿臉通紅,連脖子都充了血。
他剛才本來是擔心妹妹,着急下車幫妹妹,沒成想幫不上妹妹不說,還摔了個大馬趴。
林坤惱羞成怒,氣又沒處撒,隻能盯向剛才說自己“雞冠頭”的人。
他生氣地吼了出來:“什麼雞冠頭成精?!你懂不懂什麼叫審美啊?!這是時尚,這是潮流!”
武建國本來就是話比腦子快,說出來就覺得不妥了。
尤其是聽到林亞楠同志喊他三哥後,就知道這話不該說,馬上道歉,“是是是,是我不懂...那個剛才你說的什麼來着?”
林坤依然氣鼓鼓,“潮流!時尚!”
“啊對對對,是我不懂潮流和時尚!别生氣别生氣!”
雖然不能苟同他的這,,這什麼潮流時尚的,但武建國表示尊重。
笑話,他在看守所上了一輩子班了,啥奇葩人沒見過啊?那專門割下來那啥然後放頭上遛鳥兒的人都有,頂個雞冠頭算啥呀!根本奇怪不到哪兒去的嘛!
别少想,還真就是你想的那個“遛鳥兒”!
因此武建國是充分尊重現在的年輕人的思想的。
隻要你别犯法别太無恥拉低道德底線别太辣眼睛影響人的視力健康,那都不是事兒!
瞅瞅,瞅瞅他多開明。
都是這破班兒上的!
心裡叨咕歸叨咕,所裡好不容易來了新同志武建國那是一萬個高興,能原諒一切。
這不,他着急地把人往進領,“林亞楠同志,快扶着你哥哥進去坐坐,休息會兒。”
林亞楠也道:“是啊三哥,進去歇會兒吧。”
兩人跟着武建國往巷子裡走。
據說景城市第三看守所,是景城市幾個看守所裡最破爛的一個,不僅地理位置偏僻,關押的犯人也最魚龍混雜。
之前隻是聽聞,今天一見才知道這話沒有半點兒摻假。
四周建築敝落凋零,低矮的土牆,毫無規則圍起來的籬笆,泥濘的道路,泛着酸臭味的街道。
林坤跟着妹妹越往裡走越心死。
怪不得剛才他沒看到這麼個地方,這麼破爛的地方他眼裡根本就容不下!
在腳下的皮鞋不知道沾了第幾塊狗屎還是羊屎又或者是其他什麼東西的時候,他徹底繃不住了。
“囡囡,你真要在這麼個破爛地方上班嗎?!這屁班咱不上了成不?哥養活你!讓爸媽和大哥二哥看到你在這麼破爛的地方還指不定多麼傷心呢!嗚嗚嗚我們家囡囡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林坤絲毫沒有在人前說人壞話的不好意思,嗓門嘹亮,直嚎得林亞楠一張白皙的臉都臊紅。
她瞟一眼眼神往過飄的武所長,使勁遏制住了往三哥皮鞋上踩一腳的想法,壓低聲音道:“三哥!謹言慎行!”
林坤不管不顧,繼續吐槽,“...實在是這地兒太破了啊!囡囡你想上班也不是不行,咱找個環境好點的不行嗎?”
林亞楠已經不敢再往武所長那邊看了。
啊啊啊她三哥這麼傻白甜的樣子,一看就是沒遭受過上班毒打的人,她真是又氣又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