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臉被擋着，他走近了才能從縫隙裡看見。

時裕站在面對他的位置，笑得燦爛不知道在說着什麼。看見他頭往這邊偏了一下，顧陵楚手一松，麻袋落地：“看什麼看，趕緊過來幫忙。”

須臾，徐霁的肩膀被輕輕碰了一下。他偏頭，看見顧陵楚充滿探究欲的表情。

顧陵楚俯身插了一塊水果，眯了眯眼睛，“那不是，雲家的大小姐？”

因着知道徐霁對周圍所有女性生物不敏感的緣故，他又補充道：“我們上回去春城出差在路野生日宴上見過的那個。”

原本他就是随口一問，以為這人會來一句“不認識”，不料徐霁“嗯”了一聲，甚至好心地給了回應。

“在西藏認識的小姑娘。”他說，“那次你不在。”

“哦，認識啊，那你上回怎麼還裝得不熟的樣子。”

他看了眼徐霁手機的微信頁面扯了扯唇，沒再做停留，擡腿往人多的方向走，“出來玩還回什麼消息，真沒勁兒！走了，我也去會會新朋友。”

“她比你小六歲，你别亂來。”徐霁想了想覺得不對，提醒道。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可不糟蹋祖國的花朵。”輕佻的聲音從前面飄過來，沒個正形。

徐霁放在身側的拳頭攥緊了緊，又松開，望着他離開的方向皺了下眉。

雲妗受了徐霁的邀請過來坐坐，人還沒認熟，先被圍起來當猴看了。盛妍熱情得她有些招架不住，時裕見了她也是一口一個妗妗。

時裕被顧陵楚喊過去幹活了，盛妍沒多在意，繼續眉飛色舞的。

雲妗慢熱貫了，在陌生的環境裡有個熟悉的人在才會安心一點。說到底盛妍是自來熟，和誰都能說上話，她實際上回話的時候有些局促。

她下意識地去尋找徐霁的身影。

那氣質出衆的身形隻此一份，一如在西藏候車室裡的一幕。

他站在天幕之外的陽光下，五官融在強烈的光影裡，勾出分明的臉部輪廓。

細密整齊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分明的陰影，裹挾着疏冷的氣息，像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他就低頭站在那裡，不似人間，好像每一束光線都有所偏愛。

雲妗不覺看得出了神。

盛妍講着講着身邊的姑娘就沒了動靜，她擡眼看過去，發現她在看徐霁。

“阿霁是不是很好看？”

臉頰旁突然貼近一張臉，雲妗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她驚疑了一下，看向身旁彎着眼笑的女人。盛妍眼裡沒有八卦，眣麗的眉眼彎了又彎，真誠靓麗。

喉嚨口噎了一下，随後眉眼舒展開，緩緩地點了點頭。

“當然好看啊。”

就沖這張臉，誰能說他不好看呢。

“你不知道吧，顧……顧二以前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子，顧陵楚長得好，可是從小就喜歡捉弄人，沒有小孩願意和他玩，可徐霁不一樣啊！”

盛妍壓低了聲，拉着她遠離天幕咬耳朵。

看着她誇張的表情，雲妗也沒忍住把耳朵湊過去聽着，表情逐漸有些忍俊不禁。

“徐霁實打實從小帥到大，收情書最多的就是他。”盛妍啧聲，“而且我們幾個人裡就屬他成績最好，班裡女生二十個，指不定有十九個都喜歡他……”

“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可能彎了？”

兩個女孩兒就像在秘密角落說着悄悄話，八卦那點獨屬于校園的事情。

雲妗認真聽着，時不時發出幾陣笑聲。

太陽不知不覺挪動到頭頂。

正午的太陽過于霸道，直射大地，即便是冬日的烈陽，也有種溫水煮青蛙的微灼感。

“你還想聽，我一會兒再和你講。”盛妍拿手遮着太陽，快步往回走，“這裡太曬了，我們到裡面坐着去。”

烹饪區，幾位男性各有各的分工，也能算得上有條不紊。

雲妗環顧四周，京圈裡舉足輕重的幾位世家公子脫離山珍海味，沾上陽春水，乍一看還有些違和感。

她對徐霁這些朋友了解得不多，本以為都是家裡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擅長經營事務，而家長裡短一點不沾。

不想還都是啥都會點。

“他們都會做飯嗎？”她很小聲地靠在耳邊問了一句。

“你想多了。”盛妍搖搖頭，“顧陵楚在國外留學過，阿霁是為了照顧他媽媽，我和我弟都不會。”

“要我們去幫忙嗎？”她問。

盛妍毫無心理負擔地搖了搖頭。

“燒烤交給男人，咱們隻負責吃。”她端起盛了晶亮葡萄的玻璃碗，往嘴裡塞了一顆，“吃不？甜的。”

顧朝言正坐在烤架前給食材翻面，面前一暗，餘光範圍内出現一雙棕黑馬丁鞋。

他下意識地以為盛妍餓了，回頭語氣柔和了點：“土豆片烤的時間要久一點，再烤一會兒才能吃。”

盛妍明豔的臉川劇變臉似的瞬間一冷，看得雲妗歎為觀止。

她本想追上盛妍，轉頭看見另一頭洗手羹湯的徐霁，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