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大屏幕,脊背繃得直直的,慌不擇忙下隻能選擇僞裝成認真聽課的好學生模樣。
殊不知,坐在休息室最後的徐霁也在看她。
日光燈下,冷白的光線垂直灑落在漆黑烏亮的發頂,晃起一個淺淺的光暈。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背影和一點點側面。
少女瘦薄的脊背筆直地挺着,衛衣勾勒的後背弧度流暢漂亮,後頸挂了工作牌,留下一條藍色的帶子。
露在在外面的肌膚白皙透亮,像是一捏就紅的膚質,漂亮得晃眼。
方才一進門迎來一道溫軟的目光,徐霁也沒想到來的劇組,恰好就是雲妗之前和他說的那個。
還真撞上了。
雲妗是人群中白得發光的那類,幾個人之間,就屬她最亮眼。
徐霁想起她喝醉那次,後背粉色系帶纏繞成一個細細的大蝴蝶結,也這樣乖乖的。
後背上的流暢的肩胛骨纖瘦突出,抱在懷裡有些硌手,如若養胖一點手感會更好。
後面的徐霁沒再想下去,也不能再想了。
身邊的沙發塌陷下去一塊兒,秦曲已經結束了教學點評,在他身邊坐下。
其他人陸陸續續走光了,休息室安靜下來,隻剩下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雲妗。
秦曲看她沒走,揚了揚下巴詢問:“怎麼還不走?”
雲妗:“我有個問題想問您,您有空嗎?”
“嗯,問吧。”秦曲拿起手機,手插進大衣口袋,大步跟她到屏幕面前解答。
給她解答完問題,又過了一刻鐘時間。
女孩走的時候還很禮貌地揮了揮手:“那秦老師,我先走了。”
秦曲擺了擺手,笑着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門框外,回頭發現徐霁的目光也聚焦在門口那個位置。
“她是不是很乖?很有天賦的一個小姑娘。”
“您的學生?”徐霁收回視線,随口問。
“我去年PCAChina國獎舞台上認識的,作品很有靈氣,發揮空間比我的學生大很多,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秦曲搖了搖頭,“我現在這個性子不适合再帶學生,她值得更好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退休了。”
她伸了個懶腰,雙手交叉枕着後腦勺,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偏頭說,“等和學校的合約結束,我和馬托吉就去環遊世界。”
秦曲早年就有個環遊世界的夢想,計劃等錢賺夠了就和丈夫裸辭撒手不幹,開着房車開到哪兒玩到哪兒,等什麼時候沒錢了再說嘛。
别的什麼東西通通都不管,問的就是六親不認。
“你呢?京北和鹭洲不是隔了有一千多公裡麼,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她笑着問道。
“退婚的事敲定了。”徐霁解釋,“公司事不多,今天晚上在這兒住一晚,我明天下午回去。”
他們幾個朋友原本計劃趁着大家都有空的時間,來鹭洲燒烤露營放松放松。
奈何徐霁很忙,宋毓白也走不開,今天還有推不了的行程。
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徐霁今天原定約見的客戶臨時家裡有急事,改期到下周。
原定計劃作廢。
正好虞歲說在鹭洲拍戲,他今天早上就定了飛鹭洲的機票過來商議退婚的事宜。前後顧朝言還在反複軟磨硬泡打感情牌,于是這趟行程就這麼誤打誤撞定下來了。
秦曲看了他一眼,清隽的眉間沒有很多喜悅,依舊淡淡的,像沒有情欲的佛子。
說退婚好似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給秦曲一種他就算随便找個人結婚都絲毫沒有波瀾的感覺。
這種感覺又讓她回憶起五年前。
幾年前徐霁遭遇家庭變故,姜舒芸患上抑郁症,情緒極不穩定,被安置在療養院,需要靠藥物定期觀察治療。
她和他媽媽關系好,憐憫這孩子的境地,盡可能幫了所有生活上能幫的,還硬塞給他一張卡,但任憑她想了什麼說辭,他都說不要。
那個時候的徐霁好像一隻身上頂着一個家的刺猬,除了親近的人,對誰都很冷漠疏離。
她有懷疑過徐霁有情感缺失的傾向,可他那個生活狀态,每天忙着上學、打工、創業,賺錢養家,根本沒法停下來顧得上自己。
時隔五年,生活是好起來了,但是他對外界的欲望一直處在低處,一個女朋友也不談,秦曲都怕他單着一輩子。
可是剛才她分明看到,徐霁落在雲妗身上的目光停留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