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路野不想惹麻煩,幹脆否認。
“哥,他就是路野!我記得他的長相!”一旁,高中生小孩叫道。
路野樣貌出衆,關鍵是那氣質和穿搭桀骜不羁,獨此一份,很好辨認。
路野被叫得心煩,耐着性子上下掃了兩人一眼。一個瘸子一個小屁孩,更不想搭理了。
輪椅上那位見狀就知道,眼前這位,就是他爸的另一個兒子。他皺了皺眉,這穿得什麼,花花綠綠還破破爛爛的。
他開口表明:“我們今天特地來找你的。”
路野漠然“哦”了一聲。
“你就在這種……地方上班?”瘸腿男人一言難盡地掃了一眼他身後的車間,語氣聽着算正常,可路野還是輕易捕捉到了嫌棄和不屑。
高中生小孩則更加不知收斂:“這麼髒的地方你也待得下去!”
路野也不生氣,眉頭挑着,突然就有耐心了,“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我怎麼就沒臉待下去?”
路家養小孩就養成這樣?
他一向不愛學習沒錯,沒考上高中,于是上的中專讀了汽修,畢業後找了家汽修廠工作。
他家裡有錢,來這裡上班的工資不抵他十分之一生活費。但是有工作和坐等繼承家産又是另一回事了。
路野這是在諷刺他們沒工作沒收入,靠啃老生活。
“小朋友,不好好讀書,以後是要搬磚的。”他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小孩嚣張慣了,被這麼一戲弄,臉上的憤怒藏都藏不住。妹妹驕縱不懂事,眼看又要出糗,路司遠眼疾手快制止了她。
“路……”他剛要說路先生,突然發覺自己也姓路,輪椅上的男人臉色不虞,“瑩瑩不是有意的,我們隻是想來見見同父異母的親人,如果冒犯到你了,我替她給你道歉。”
路野臉上的笑容消失,語氣淡淡,“路先生,我還有事,沒空跟你們認親。”
路野這句無心的話頓時激起了兩人的敏感點,裸/露在表面的僞善撕開,野獸就露出了獠牙。
“認親?”
“誰是你親人!又沒做過親子鑒定,你說不定是你媽在外面的雜種!”小孩的嘴跟機關槍一樣,脫口而出,路司遠都來不及維持臉上的體面。
年輕男人身上的戾氣頓時刹不住車,頃刻間爆發出來,沒等兩人反應過來,拳頭已經結實落在路司遠的臉上。
輪椅上的路司遠根本避不開,指縫間殷紅的鼻血汩汩地流下來,眼底猩紅夾雜着恨意,看起來有些吓人。
路司瑩已經被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生怕下一個被打的就是自己。
路司遠手背上青筋暴起,氣得想殺人,“司瑩,報警。”
不用他們反應過來,警車已經來了,是修車廠裡的工人目睹路野打人的時候報的警。
警察要帶走路野和路司遠兄妹三個人。
路司瑩年紀小,哭着掙紮要回去,被路司遠安撫着。路野則眉眼間淨是不耐煩,大搖大擺上了警車。
他莅臨派出所的次數一年也有兩三次,以至于做筆錄的民警一見到他就皺眉,“怎麼又是你?”
路野冷眉冷眼,不多做解釋:“她辱罵我媽。”
三番兩次不長眼睛來招惹他的,最輕也是去了醫院的。他下手還是從輕了。
路司遠的鼻梁沒斷,出了血,沒一會兒就止住了。調了修車廠門口的監控,鑒于造成的後果不大,警方很快判定完雙方的責任和賠償,做完筆錄,口頭教育了一番便叫雙方親人過來保釋。
等待途中,原本就面積不大的密閉空間裡,嘈雜的哭泣聲連續不止。
許是被狠狠吓到了,路司瑩哭得肝腸寸斷,停不下來。
路野腦子被吵得嗡嗡響,掏了掏耳朵退到另一邊,眼裡的嫌棄毫不掩飾。
路司遠眉心一跳,把妹妹護在身後安撫了幾句,挪動輪椅到他面前。路野人高馬大,他又是坐着,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對上話。
“這是我妹妹,和你沒關系。還有,有我在,你别想回路家。”
這下說話直接多了,比那會兒虛與委蛇的樣子順眼許多。
路野支着一條腿,懶洋洋靠在角落,鼻子裡哼出一聲滿不在乎的嘲笑,似乎在諷刺他的自作多情。
妹妹?這個情商不健全的小孩,哪裡有他家妗妹可愛。他要有這麼一個妹妹,高低得先丢去變形記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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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兩輛價值不菲的轎車駛入大門,穆青和路夫人幾乎同時到達派出所。
古話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這話不假,但也僅限于單方面的,路夫人的獨角戲。
因為當初是路聞追的她,穆青壓根沒見過路聞的前女友。至于現在,更談不上一點關注。
路夫人也沒料到,她和丈夫外遇的第一次見面,會是在警局。
電話打到她這裡,她怕兒子女兒出了什麼事,妝都沒化就急匆匆拎包出門了。
有了一段時間得知老公有私生子的噩耗的魂不守舍,此刻看到事情的源頭,眼睛紅得像看到了仇人。
相比穆青從公司趕過來,依舊一副光鮮亮麗全妝的模樣。同樣的年齡,她的日夜不寐和不修邊幅,好像在諷刺她的失敗。
可惜這也隻能是她的獨角戲。
那邊穆青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幹脆利落交完保釋金,便領着路野大步流星往派出所外走去。
回家的路上,穆青挑眉問他:“怎麼回事?”
路野意興闌珊,答:“路家兩個小孩罵你,看不慣就打了。”
他又偏頭問:“路聞最近有沒有找你?”
“……”穆青一臉茫然,“誰?”
路野:……
行,他媽這招玩得比他還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