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能言善辯的黎俏俏這會兒有些無措,直愣愣地朝雲妗望過來。
雲妗愛莫能助地搖搖頭。
雜物碰撞聲猝然停止,餘聲聲也停下手上的動作,懵懵地看過來。
“一會兒我的保镖會來幫我搬東西。”大小姐又開口了,“你們快點收拾。”
像在通知,不是商量。
不講道理又有些可愛。
黎俏俏嘴一溜:“行呗,大小姐。”
孟昕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了一瞬,沒轉身,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出聲回怼,“說的什麼東西!油嘴滑舌!”
雲妗在一旁捂着嘴笑,快岔氣了,盈盈的水光在眼角閃着。這說話方式,怎麼那麼像頑固可愛的小老太太。
孟昕進了洗手間,對話就沒再繼續了。雲妗光顧着笑,手機開了靜音,沒注意到幾分鐘前的電話,她撥了回去。
聯系人顯示:哥哥。
“小乖。”電話裡的聲音溫柔磁性,像是汩汩的清泉,又如春和景明。
唯一不足的可能是周遭鼎沸的人聲。
她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了。
“哥哥……”雲妗聲音裡不由自主地染上欣喜,随即揶揄道,“你這是舍得從醫院裡出來了?咱倆上一次聊天記錄還是在一個月前。”
“小乖想哥哥了?”
雲妗扁了扁嘴,不接話。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雲卿嶼輕笑,“不會還要哥哥來幫你吧。”
雲妗和哥哥差了六歲,又因為對彼此感同身受而同病相憐,因而她從小對雲卿嶼就很依賴。
隻不過長大後,她哥向來不知行蹤,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在手術中。和家裡鬧了矛盾後,周末也不回家,住在自己的公寓裡。
太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雲妗喉嚨翻滾了一下,仿佛能看到他暖陽般的笑容。
“早就收拾好了。”
“那就好,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我們小乖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
雲妗張了張口,垂眼笑了笑,喉嚨口仿佛被堵住了。
她都成年了,她哥還是把她當小孩看。
“明天我來接你回家。”
雲妗一怔,突然意識到什麼,“你在京北?”
“這周都在京北參加國際研讨會。”雲卿嶼說,“你前陣子考試,我就沒來打擾你。”
“噢。”
電話那頭有人喚了一聲“雲醫生”,又有接連的腳步匆匆而過,男人溫潤的嗓音模糊地在耳邊掃過。
雲妗聽見他應了一聲,緊接着電話裡再次傳來清晰的聲音。
“抱歉小乖,我一會兒還有個會,先……”雲卿嶼語氣有些歉疚。
“沒事的,哥你先去吧!”雲妗打斷他的話。
挂了電話,雲妗嘴角的弧度尚未下去。黎俏俏一邊往行李箱裡塞着衣服,一邊轉頭好奇地問:“你哥哥?”
雲妗“嗯”了一聲,眉眼彎彎,歡愉上翹的嘴角高高揚起。
“親的?”
雲妗點頭。
“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她又笑嘻嘻地問道,“我看看,帥嗎?”
不過雲妗好看成這樣,她哥哥也差不到哪裡去。
“當然帥了。”雲妗笑,語氣裡還帶着些小得意,“我手機裡沒他照片。”
那語氣,就像吃了糖的小孩,難得的露出點孩子氣。
-
出門已經五點半了。
走到醫學院教學樓門口,雲妗說想上廁所,黎俏俏便幫她拿着包在外面等。
過了一會兒,雲妗從裡面出來,喊了她好幾聲也沒反應。便順着她灼烈的目光看過去。
走廊轉角處,四五點柔和的陽光下。
一個男生斜挎着黑色背包,耳朵上挂着白色耳機,臂彎裡還挂着做實驗換下來的白大褂。身姿清瘦,眉若遠山。輝光籠罩的眉眼幹淨又奪目。
他微微垂頭,像是在發消息。
“我們學校還有這種貨色?!”黎俏俏用手捂住眼睛,從指縫間偷偷往那邊瞄。
黎俏俏那雙眼睛像是在發光,嘴巴裡喋喋不休:“我高中沒遇到的crush,老天在大學補給我了?”
“古人誠不欺我,少年感我永遠的神!”黎俏俏格外地興奮,抱着雲妗的手臂搖,“真的好帥啊妗妗!是不是!”
那人低着的頭擡起,轉向她們的方向。
雲妗心裡咯噔一下,一把捂住黎俏俏叭叭的嘴:“小聲點,别被聽見了。”
黎俏俏是沒見過,而雲妗認出來了。
“他他他……走過來了!”黎俏俏激動得手都在打顫。
黎俏俏挨在她耳邊說話:“嗳,他不會是看到我了吧……”聲音小小的,還帶着點少女的嬌羞。
“……”
雲妗很小聲:“沒有……吧。”他應該是看到她了。
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徐霁的顔值作對比,趙淮書也算是大學男生顔值天花闆級别的人物了。
一副極具少年感的軀殼。
雲妗覺得她真是魔怔了,總把徐霁拿出來跟别人比。在三人都心不在焉緘默裡,趙淮書出聲了。
“雲妗?”
對方已經認出她,雲妗禮貌回以微笑:“嗨,又遇到了。”
趙淮書一說話,他兩顆虎牙就會露出來,唇紅齒白,俊俏又卻不顯女氣。該怎麼形容呢,就像乖巧無害的小狗。
見她旁邊的女生一動不動地盯着他,他歪頭,笑着也打了個招呼:“你好。”
黎俏俏看得入了神,還挽着她的胳膊,雲妗很明顯地感受得到她激動的心情:“你……你好。”
話落,她才感覺到臉頰滾燙的溫度。
要命,都能煎雞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