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人已經攀上時明野的胳膊,“這麼着急麼,野哥?早上不是才來過?”
時明野忍無可忍地拖着他進了卧室,砰的一聲帶上門,将人拉開一點,道,“公寓的客廳裡也有針孔攝像頭,卧室和浴室裡沒有。公寓裡隻有一張床,為了不引起懷疑,這幾天你就跟我睡一起。”
他頓了頓,又補充,“你……别做多餘的事情。”
紀行之嘻嘻一笑,“怎麼算多餘的事情呢?沒有我的全套表演,你野哥不行的傳言今天就要傳遍公司了。”
他加重了“全套”兩個字的讀音,時明野現在聽到這兩個字就渾身一激靈,下意識想後退。“傳就傳吧,我不在意這些。”
紀行之想起昨天馬經理在進包廂前,對他說的話,“這個時明野從進公司起,就沒聽過他有什麼桃色新聞,人活得像個禁欲的老和尚,沒意思的很。”
“你不會……”紀行之揚眉輕笑,問他,“還是個處男吧?”
時明野眉頭微蹙,不悅道,“跟你有什麼關系?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他遲疑了片刻,又問道,“你……難道不是?”
紀行之眸中閃過一抹玩味的戲谑,“我不是……”他拉長尾音,目光掠過對方驚疑不定的面容,嘴角輕勾,“或是,你很在意?”
察覺到紀行之眼中戲谑更甚,才發覺自己被耍了的時明野,丢下一句,“你休息吧,我去公司了。”人便匆匆跑了。
紀行之不禁笑出聲,他好久沒有這麼開懷。以前被他視作天神的人,現在也能被他随意逗弄,真是有趣。
他懶洋洋地四處觀察時明野的房間,除了卧室的書桌上放着的刻刀和畫筆,這間房裡幾乎沒有什麼私人物品,幹淨整潔得像是樣闆間。
他翻了翻書桌的抽屜,果然在裡面找到幾個木雕娃娃,幾幅素描,但是全都沒有臉。
他意興闌珊地放回原位,在衣櫃裡翻出兩件時明野的衣服,一件白色棉質T恤,一條灰色運動短褲,他試了試,雖然有些寬大,也算勉強能穿。
昨天夜裡淩晨3點多起來出任務,到現在屬實是有些困了,他一躍撲上柔軟的床,把臉埋在時明野的枕頭上,深深嗅聞着上面殘留的味道,獨屬于時明野的氣味,帶着淡淡的薄荷煙味。
“像個變态一樣。”紀行之自嘲。
太久沒有聞到這種味道了,他想。為了複刻這種味道,他學着抽一樣的薄荷煙,隻有在抽煙時,他才能回憶起時明野的味道。
“他不記得了……”他雙手緊緊攥着枕頭,指尖用力到發白,肩頭微顫,他拼命壓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眼淚無聲地流下,沾濕了枕巾。
“壞東西。”紀行之抱着時明野的被子,蜷縮在床上,在時明野氣味的環繞下,陷入了深沉的睡夢。
0616是紀行之的生日,四年前的6月16日,是紀行之18歲的生日。
那天本是開心的日子,前幾天紀行之高考結束,考完估了分,分數非常高,恰好夠到清北的門檻。
紀行之的父親紀榮生為了慶祝,給他買了生日蛋糕和禮物,紀行之的母親孔秋為他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都是他愛吃的。
三個人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飯,紀行之卻隐約感覺,父母二人神色不太自然,似乎透露着憂慮。也許又是為局裡哪件案子煩惱吧,他想,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正收拾着碗筷,一道門鈴聲響起。紀榮生陡然一驚,他放輕腳步從貓眼向外小心查看。
門鈴再次響起,門外有人催促道,“燃氣檢查,麻煩開下門!”
紀榮生卻沒有開門,警覺地與孔秋兩人對視一眼,二人低語幾句,孔秋神色巨變,但她很快鎮定下來,捂住紀行之的嘴,将他帶入卧室内,打開衣櫃門,一把将紀行之推了進去。
“媽媽?”紀行之驚疑地盯着孔秋,他的媽媽眼眶通紅,嗓音幹澀,溫柔地摸着他的發頂,“小之,躲在裡面,無論聽到什麼,千萬别出來,不要發出聲音。”
紀行之有些害怕,“媽媽,到底發生什麼了?”
孔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語氣嚴厲起來,“紀行之!不要出來,不要發出聲音,能做到嗎?”
确認紀行之點頭,孔秋伸手緊緊抱住兒子,“爸爸媽媽永遠愛你。”
孔秋搬來幾個收納箱擋在紀行之面前,又将衣櫃門落上鎖,鑰匙扔到樓下。
衣櫃門被鎖上的瞬間,紀行之聽到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