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窗點頭,露出狡黠的笑容道:“如果他們不仁,那我也剛好有幾份大禮回報給他們。”
羅餘翻了翻白眼,轉身離去,隻留下程曦窗在她身後喊道:“你從來沒對我翻過白眼!看來當了老闆娘以後,你變了太多!”
忙碌時,時間不是用沙漏來計時的,而是用自己做活的進度。
她處理好鮮蝦,看了眼要掉進山裡的日頭,加快了速度。
齊竹見也被羅餘從靠門的地方拉到一個少風的地方,那位夥計原以為自己可以離開,但羅餘還是讓他留在這裡,以便快速滿足齊竹見的需求。
又恰好齊竹見沒什麼需要他的地方,這讓他一個急性子不禁出了一把汗。
好在齊竹見終于發話:“你不用照看我,趕緊忙去吧。”
夥計這才屁颠屁颠地離開。
這一走,恰好又被程曦窗看見,她以為齊竹見已經走了,于是不分心想齊竹見,忙得更加不亦樂乎。
方中書令來的時候,程曦窗躲在牆角,都快認不出他了。
臉上的皺紋密密麻麻,原本半白的頭發,現在近乎全白,越發老态的模樣已經在提醒他多休息,而他黑中帶紅的眼圈似乎在告訴旁人,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覺了。
“程姑娘。”方中書令看到了她,打了聲招呼。
“民女見過方大人。”
方中書令臉上的皺紋變成了一條條波浪線,微笑着說:“我的女兒就是在這裡死去的,所以我想來看看琴兒生前常來的酒肆有何與衆不同。”
一眼識别,是來找茬的。
羅餘上前,福了福身子,笑道:“方大人高看了小店,如今小店謹言慎行,怕禍從口出,導緻沒生意可做,您點名要上方小姐生前喜歡的菜,我們也已經上好了,諸位可以入座了。”
程曦窗輕舒一口氣,還好羅餘幫忙解圍,否則就别怪她醜話說在前頭了。
不過,她之前準備的東西,可以派上用場了。
方中書令顯然不像方琴那樣好對付,他一邊不動聲色地誇贊,一邊把望月樓的刺給一根根挑了出來。
“小夥子們做事挺利索,就是數量太少啦,隔壁的楓葉樓雖沒有望月樓規模大,但夥計很多,如果遇到這種情況,萬萬不會發生上菜慢這種事。”
羅餘正在廚房指揮,程曦窗在一旁接受方中書令口水的灌溉,點頭稱是。
望月樓的夥計少,但每一個都十分幹練,做起事來效率高,也不拖泥帶水,所以她們幹脆保留了原來的夥計,短時間也沒有再新添人手的打算。
夥計們早就對方中書令有怨氣,當下聽了這話,走路和端菜的速度更慢了起來,更有甚者,一個在獄中被打得最慘的夥計還走到方中書令旁邊扭了一段舞。
方中書令請來的人無一不是在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看到夥計蹩腳地扭了兩段,皆轉過頭憋笑,生怕在大悲的日子下笑出聲。
吃席時,方中書令眉毛跟着皺紋擰成一團,臉都要成麻花了:“這魚有點生啊,你們讓我們這群老家夥吃這個?難道你害了我女兒,還想害我們?”
大人物們皆愣住,其中幾人跟着附和,還有幾個說魚好吃的連忙打自己的臉,做勢要吐出來。
程曦窗笑道:“是麼?可這是方小姐生前最愛的一道菜,如果不能合方大人的胃口,那還真是太可惜了,若方小姐在世的話,聽了這話恐怕也會失望吧。”
方中書令也不裝了,拍桌怒道:“你竟敢拿我的女兒開玩笑!你會因此付出代價的!”
程曦窗露出謙恭的神色,可話語絲毫不給人留情面:“我并沒有拿你的千金大小姐開玩笑,至于代價嘛……我早就受過了,不過托您的福,我沒能下去給方小姐陪葬。”
老人氣的掉了幾根頭發,程曦窗才注意到,方中書令的頭上已經沒幾根頭發了。
與之前來的人連忙輕拍他的背:“方大人消消氣,消消氣。”
方中書令丢了臉,這才氣憤地坐下。
“不是說,來望月樓訂桌,就可以有三道菜譜上沒有的菜嗎?為何現在還不上?”
程曦窗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下面要上的就是這三道菜。”
熱騰騰的芹菜炒牛肉被端上了桌,程曦窗故意拖長語調報菜名:“這道菜叫作,‘對牛彈琴’。”
方中書令冷眼盯着上面的牛肉和芹菜,恨不得一碗扣上程曦窗的臉。
程曦窗沒察覺似的,随着第二道菜上桌,她繼續介紹:“而這道菜呢,是用柿子做成的,如果諸位有興趣可前往望月樓的後廚,制作的這種餅名為飛餅,在制作手法上非常具有觀賞性。”
一名官員指着淡黃色飛餅道:“這怎麼看也不像放了柿子。”
程曦窗笑盈盈地說:“答對啦!這個餅的确沒放柿子,所以這道菜名叫‘無事(柿)生非(飛)’。”
在方中書令發作前,夥計們又立刻端上第三道菜。
“這道菜使用的是方小姐生前愛吃的鲫魚,我們把蜂蜜和少量剁椒澆在魚身上,味道嘗起來十分具有特色。
“此菜名為‘見風使舵’。”
程曦窗又笑道:“由于方小姐與我望月樓有緣,所以我又多做了一道‘蝦仁豬心’,當作是我對方小姐的離開感到深深的惋惜,送給各位。”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