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人願意主動地傾聽他受到的磨難,而他早已失去了想說的欲望。
“你晚上睡得很不好,對吧?”程曦窗眼睛瞥過一朵黃色小花,似是無心地說,“我昨晚聽到你叫我了。”
齊竹見捏緊了手指,略帶緊張地問:“我沒說什麼别的吧?”
程曦窗露出得逞的笑容:“我瞎猜的,沒想到竟然蒙對了。”
齊竹見歎了口氣,把中毒的經曆和症狀簡單地說了幾句。
程曦窗反倒開始自我反思:“我做了什麼讓你很害怕的事嗎?
“你在夢中叫我,莫非也是認為方琴是我殺的,想來把我捉拿歸案?”
齊竹見輕輕地用葫蘆敲了她的頭,道:“你不要想太多,我已經說過了,我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程曦窗聳聳肩,無所謂地說:“是啊,去年齊将軍醉酒在馬車上與她發生了不可說的事情以後,皇上就立刻說要給你們寫個聖旨,讓你們結為夫妻,現在聖旨應該還在皇宮裡放着呢,你們自然沒、什、麼、關、系。”後面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齊竹見聽完後,先是皺起眉頭,然後又笑着說:“聽你這麼一說,感覺好像是真實發生的一樣。”
“可不嘛,齊将軍貴人多忘事,我幫你想起來了,還不謝謝我?”程曦窗闆着臉,甩開齊竹見扶輪椅的手。
他還想解釋,程曦窗忽然壓低聲音,道:“齊竹見,你快看!那裡有一隻小貓!”
齊竹見微怔,還真看到了一隻正躲在草裡警惕地看着他們的狸花貓。它似乎剛出生沒多久,四肢也非常地短小,勉強學會了走路,但跑不快。
它可憐巴巴地喵喵叫,四處尋找自己的母親。
“它是野生的小貓嗎?我可以帶它回家嗎?”程曦窗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汪流動的星河。
齊竹見:“應該是有人養的貓的孩子,你直接帶走,它的母親若是回來找不到它,恐怕會傷心。”
它嘤嘤地叫着,還沒跑兩步就被被草絆倒,程曦窗被小萌物迷得心花怒放。
“那我們能買下來嗎?它太可愛了。”程曦窗看着三瓣嘴蠕動吃草的白兔,心都要萌化了。
齊竹見搖頭,道:“它的主人現在不在這,等會我們逛完再來買也不遲。”
程曦窗愉悅地點頭,如果在現代,她一定要拍一個視頻,名為《有一個為你花錢的男人有多重要》。
但好像有些俗氣,程曦窗又搖搖頭,把标題的事抛之腦後。
齊竹見看她搖頭,嘴角微微上移,道:“不想養了,想直接吃?”
程曦窗怨恨地看了他一眼,讓他快點推。
“你不是想為望月樓和自己正名嗎?皇上要在宮中設宴,各種名門學士、高官貴族都會來,你可以抓住這次機會。”
程曦窗聞言,思索後問:“自然是想去的,但是我能以什麼身份去呢?”
齊竹見剛想說話,程曦窗拍手笑道:“既然是設宴,必定少不了廚子,之前皇上答應讓我去禦廚那學習做菜,現在正是好機會。”
齊竹見笑着點頭,但眼底看不出高興的神色。
“那讓我進禦廚的事就交給你了,你能做到嗎?”程曦窗擡眸問道。
齊竹見道:“自然可以。”
程曦窗十分自然地摘下兩個狗尾巴草,輕輕地打了個結,一隻小兔子就出現在齊竹見的面前,她又摘下一根較長的狗尾巴草,做出一個圓圈的模樣,把兔子造型的狗尾巴草扯松,把長的穿進去,又掐緊打結,一個鑲着綠兔子的戒指放在她的膝蓋上。
“你把手伸過來。”程曦窗還未等他答應,就把狗尾巴草往齊竹見的無名指上戴,可沒想到圈太小了,戴在小拇指上倒剛剛好。
程曦窗不甘心地把戒指戴在他的小拇指上,齊竹見看後不禁笑問:“為什麼一定要戴在我的無名指上?”
程曦窗不語,看到不遠處栽滿了桃花,急忙讓齊竹見推她過去。
齊竹見沒有得到答案,但也不氣惱,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狗尾巴戒指,不足以問這問那。
他慢慢地把她推到桃花林下,程曦窗張開手臂,做出飛翔的樣子,惋惜地說:“可惜現在還沒有相機,無法保存這美好的一瞬間。”
齊竹見問:“相雞是什麼?一種特殊的雞嗎?”
程曦窗撲哧大笑,解釋道:“如果我們需要記錄一件事情,主要是兩個方法,一個是用筆墨的形式,另一個是以畫像的形式。
“而在我們那,還有一種新型的記錄形式,就是相機,它可以把我們看到的圖景原封不動地記錄下來,讓我們以後翻看的時候,可以回憶起那時的美好。”
齊竹見道:“如果沒有,倒也不必失落。”他摘下一朵桃花,遞給程曦窗。
“當我們有一段值得回憶的片段時,那我們自然會去回憶當時的景色、氣味、味道,能夠帶來回憶的不是某個載體,而是意義本身。”
程曦窗兩手合成心形,中間放着嬌豔欲滴的桃花,笑道:“齊老師說得太有道理了,那我可要仔細地記住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