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面的人不再說話,齊竹見以為她裝聾子不聽他的話。
鞋子拖在地上的聲音離門越來越近,程曦窗把門打開前,齊竹見就立刻開門,把疼得直落淚的程曦窗放進了被窩。
“喲,不是不吃激将法嗎?”程曦窗還有功夫和他開玩笑。
齊竹見道:“沒見過這麼不惜命的。”
程曦窗毫不在意話裡的刺,道:“我本來就是将死之人——”
“不準說。”齊竹見捂住了她的嘴,勸道,“不吉利。”
程曦窗一口咬住他的手掌,齊竹見面不改色地用另一隻手撚被子。
“你受了傷?”
齊竹見道:“嗯。”
“怎麼受的?”程曦窗步步緊逼。
齊竹見頓了頓,道:“不關你事。”
程曦窗把心一橫,冷聲道:“我也不關你事,将軍把我丢出将軍府吧。”
齊竹見拗不過程曦窗,隻好簡單地說明情況,把自己中毒的狀況都隐去,隻是說肩膀被射中後受了傷。
程曦窗皺眉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之後打算怎麼辦?”
齊竹見說:“回北域修整,把那群霍亂都教訓一番。”
程曦窗借着齊竹見胳膊的力量坐起,看向對面的窗台,春雨淅淅瀝瀝地澆灌大地,柳樹垂下新枝,雨水順着枝丫落入石頭鋪成的小道上,繪成細流蜿蜒向遠方。
程曦窗摸了摸兩個護身符,輕輕地說:“我也要去。”
齊竹見态度堅決:“那裡太危險了,而且你需要養傷。”
“難道在這裡就安全嗎?”
齊竹見失語,如今方琴死亡,方中書令一蹶不振,無心處理政務,西南地區的代王蠢蠢欲動,皇上稱病幾日未上朝。天色要變,而變得最快的就是京城。
他低垂眼眸,漆黑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光彩,說:“你可以跟着易青,讓他帶你去蘇州,蘇州山美水綠,也不用吃沙子。”
程曦窗說:“他家在蘇州關我什麼事?你要是不讓我去,我就偷偷跟着去。”
“此事容我考慮考慮。”齊竹見模棱兩可地蓋過話題。
程曦窗也懶得再說,抽了抽鼻子,繼續看外面的風景。
“你買的番外呢?我要看。”程曦窗伸出手,随着這一段時間的調養,手上的繭子都淡了不少。
齊竹見從程曦窗的書櫃中找出一本嶄新的書,遞給她。
程曦窗喝下兩口藥酒,靜靜地攤開書本,視線跟随着手,一字一句地閱讀。
番外的描寫比正文更加精彩刺激,程曦窗看得洶湧澎湃,心中怒吼我磕的cp一定是真的,眼皮卻越來越重。
“要睡就睡,醒來看也不遲,你這樣會把頭睡掉。”齊竹見在一旁整理書櫃,看到程曦窗腦袋差點垂到床下,搖頭道。
程曦窗不耐煩地聽完,嘀嘀咕咕地鑽入被窩,撕裂傷口也隻能感覺到微弱的疼。
齊竹見放輕腳步和呼吸聲,臨走前把門帶上,望了望不遠處的柳樹,臉色忽明忽暗。
皇宮内。
李景瑜正在喝茶,侍衛湊到他的耳旁,悄聲說話,他旋即點頭,拿出一個新的茶盞。
“齊将軍擅自離職,好大的膽子。”李景瑜招呼其他人退下,眼眸依舊未擡,緊緊地望着茶水中他的倒影。
“我為你守邊境,你在這裡玩生病?”齊竹見坐在李景瑜的對面,看着生病的李景瑜手拿起茶壺,輕輕一晃一擡,茶盞立刻倒滿了茶水。
李景瑜無奈地說:“那我能怎麼辦,你幫我鎮住他們?”
現在的上朝簡直亂成一鍋粥,方中書令不斷遞來奏折讓他盡快捉拿元兇,為他屍骨未寒的女兒聲張正義,代王聯合禦史台參劾齊竹見踐踏王法。
而又有人控訴代王強占民田,做了大逆不道的舉動,代王十分憤怒,說李景瑜的皇宮内有不善之人挑撥離間,要派人保護他,于是代王的軍隊理所當然地在京城外休整,隻要代王李至一聲令下,随時能夠進入皇城。
到時候不知是清君側還是坐君位,總而言之,李景瑜他搞不定代王。
“代王的實力的确過于強大。”齊竹見正色道。
先帝還在時給最小的也是最不成器的弟弟一塊在西南的地,認為這麼做已經仁至義盡,至少可以讓李至一輩子衣食無憂,殊不知那所謂的“不成器”竟是裝的,養精蓄銳後直逼京城,找上了李景瑜的麻煩。
“我拿皇叔和其他人沒轍,所以隻好躲起來,等他們争完我再漁翁得利。”
齊竹見緘默,問:“你知道程曦窗也牽扯進那件事了嗎?”
“程曦窗是——啊,我不知道,下面的人壓根沒有告訴我,她怎麼了?”
齊竹見扶額,這皇帝當得也太不稱職了,稱病以後就真沒有管過國事了。
他沒有講述程曦窗的情況,而是皺眉道:“你打算怎麼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