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窗和齊竹見紛紛呆滞,程曦窗心中的疑惑立刻脫出口:“不是吧大夫,我隻是生病了,不是絕症了,不至于吧?”
難道這裡的醫療技術這麼差的嗎?那豈不是她要自己醫自己了?那沒醫好,豈不是……
大夫回神,撫着花白的胡須道:“我是說還有幾天快過年了,你們這些小姑娘,除夕夜不就最喜歡去買蜜餞和糕點嗎,記得少吃,調養身體最重要。”
程曦窗:“……哦。”
“小齊,你也要看着你媳婦,别讓她受累受寒了,她體子虛,還正在發熱,不然更嚴重。”大夫意味深長地說。
齊竹見捂着嘴咳了一聲,緩慢地說:“老李,别亂說,快點治,開完藥就拿錢快滾,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的府邸裡安了眼線,一天到晚拿我打趣。”
老李圓溜溜的眼睛轉了一圈,嘿嘿一笑道:“程姑娘,聽說你二十離異還帶着娃?真是苦了你咯,被他給看上了。”
程曦窗還不知道婆婆們傳的謠言到了什麼程度,她緩緩地咧開嘴,隻是說了一個字:“哈?”
老李開好藥房,大搖大擺地去藥房裡拿藥,臨走前還不忘說:“記得請我去喝喜酒啊!”
齊竹見冷聲道:“啰嗦。”低頭看到坐在火爐前仍在發抖的程曦窗,把外衣脫下,扔給她。
“他說的那些你别信,就一糟老頭子,愛嚼舌根為老不尊。”
程曦窗接過衣服,毫不客氣地套在身上,聽齊竹見說完後噗嗤一笑,眉目間的朦胧霧氣終于消散,釋然地說:“齊将軍竟然會這樣評價一個人,我還以為你是一個不愛開玩笑的正經人。”
齊竹見挑眉,不再言語。
“總之,謝謝你,我會想想用什麼東西作為報酬的。”程曦窗把散落的頭發撥到腦後,耳上的痣染上绯紅。
齊竹見依舊沒有回應,而是把微閉的窗戶關得更緊了些,不讓雪飄進來。
程曦窗服下藥後,在仆從的服侍和屋内的溫暖下昏昏欲睡,鑒于她還不太熟悉這個地方,所以不想離開齊竹見太遠,老李就把她安排在裡屋休息,他們則坐在旁邊的房間聊天。老李提出一個又一個問題打趣齊竹見,齊竹見不留情面地戳穿老李的花言巧語。待程曦窗熟睡,呼吸逐漸均勻後,老李才正色問道:“怎麼突然想帶個女娃娃回來?”
“她來路不明,我擔憂她是奸細,怕她害國,所以把她放在我身邊。”齊竹見淡淡地說,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柴火的橙紅。
老李拿起藥包敲了敲他的頭,沒好氣地說:“怎麼說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你這甯可殺錯也不放過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放任一個如此可疑的人在你面前蹦哒?承認這份心思吧,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都二十六了,趕緊成家,我有生之年也想嘗嘗你的喜酒是什麼味的。”
齊竹見立刻轉移話題:“她有一個跟我一樣的手串,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我的母親曾說是她的姊妹帶回來的,世間僅此一串,可她怎麼也有?”
老李長長地歎息,果然,一談到成家,他立刻就會轉移話題。
“你娘說的不錯,世間确實僅有這一串,她的那串我也看到了,你難道不覺得,其實她的那串就是你的這串嗎?
“玉是一樣的也就算了,為什麼大小口徑,細碎和漸變的花紋都如此相像,其實你自己也有所懷疑吧?”
齊竹見:“……是。”
“她身上的謎團太多了,似乎也和你有關,好好保護她吧,說不定可以找到你其他的家人。”老李故作高深地摸了摸胡子,慢慢地說。
齊竹見沒有反駁,他點頭道:“行,走了,明早把她送過來。”
老李把幾個藥包扔在齊竹見懷裡,力度大的讓齊竹見退後了半步。他還是一副懶散樣,擺擺手對齊竹見說:“快滾吧,你這不孝子,明天把你媳婦接走,再給你幹爹我帶幾錠銀子,好幾天沒喝宜城酒了,真是想念啊。”說完還心滿意足地咂咂嘴。
齊竹見不再回話,扭頭走進風雪中。
“浮生隻願酒前老,雪白長安道……”悠悠念出幾句後,老李把門關上,防止涼意鑽入。
這場初雪,倒是比以前暖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