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内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中。
上一句話是Gin以照顧學生們為由的驅趕,對生硬闖進他私人領地的工藤新一沒有半點和顔悅色,哪怕這裡隻是酒店。
工藤新一不惱也不氣餒,隻是毫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地看着Gin。
違和感雖小,卻一直存在。
例如Gin對杜王町過分了解,并且抱有不小的興趣。當時提議在杜王町逛一逛以圓他們來旅遊的說辭的人是工藤新一,Gin隻要說一句發生命案沒心情閑逛就能輕松擋回去,但他沒有,反倒是跟個導遊似的,帶着工藤新一在各大景點中走了一圈。
工藤新一嚴重懷疑,“Gin”那一天在監控裡留下的影像資料,恐怕比他這幾十年的時長都要多。
可明明一開始提醒工藤新一注意不要留下影像資料的,也是Gin。
提出隐藏的人主動暴露在監控之下本該是無法忽視的疑點,但架不住那時候得在後綴上加一個之一,同樣會分走工藤新一注意力的例如有Gin對杜王町的了解和意大利交換生們的蘇醒,以及後來又發生的案件。
之後在媒體面前露了行蹤倒是怪不得Gin頭上,他向巡查部長等人發難,無非是想确認他們之中有沒有人會為了利益出賣他們,既然沒有,也能更進一步确認是白蘭所做。
那人大約是想利用外界名聲将工藤新一困留在這裡,可會被這種新聞吸引來的絕對不會隻有打着實習記者名頭的安室透,他能明顯感覺到今天杜王町大飯店裡的人比昨天多了些。
和工藤新一不一樣,Gin在媒體上露了臉應該是件很麻煩的事,但這個正主,怎麼看上去一點也不着急?
工藤新一看着Gin,更像是在與“自己”對視。
“怎麼?”Gin冷不丁地開口,目光從自己臉上掃過:“我可沒有觀察自己的癖好。”
被嘲諷的人依舊不惱,工藤新一目光移動,卻沒從Gin身上移開,隻是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被觀察的人沒有掩飾自己表情的打算,Gin冷笑一聲,說:“拖延時間對你我都沒有好處,大偵探。如果你不想說,我也沒興趣留你,但你在這賴着不走的話,就别怪我把你丢出去了。”
他們不過住在三樓,以Gin對角度的掌控力和他自己的身體素質,應該能保證工藤新一從三樓摔下去也不會死。
大概。
不想以這種方式英年早逝的工藤新一幹咳一聲,說:“我隻是想知道,白蘭是誰?”
不光是Gin在觀察那三個交換生,工藤新一也在,搞清楚白蘭的十分無疑是當下最要緊的事,不光能阻止他繼續殺人,也是他們換回去的最大線索。
但Gin隻是反問道:“你覺得是誰呢?”
“……”工藤新一眯起眼睛,那被他鎖住的壓迫感似乎洩了些許,一點似是而非的推測由“Gin”的聲音說出,好似一場盡在掌控審問。
工藤新一道:“莫非,你并不急着換回來?”
“我不打算以偵探的身份活下去。”Gin不耐煩地重複一遍,看着工藤新一眼中的懷疑,蓦然一笑:“看來你當上指揮官後變得慎重了不少,大偵探。”
當初哪怕和阿笠博士以及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一起,工藤新一都敢在他的車上裝竊聽器和信号器,現在反倒還畏手畏腳了?
隻是這種話從Gin口中說出來,多少有點像是在暗諷與轉移話題,工藤新一皺了皺眉,并不打算買賬:“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Gin。”
這裡的問題是指白蘭的身份,還是指他到底想不想換回來?
Gin眼帶嘲諷,看向工藤新一的表情好似居高臨下,說:“你認為我是在轉移話題?你錯了,我是在提醒你。”
“……”工藤新一皺了皺眉,一時搞不懂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隻能暫時保持沉默。
“詢問隻是解決問題的手段之一,但向一個互不信任的人要答案,無疑是下下策。”Gin說:“跟在我身後,你隻會離真相越來越遠。”
他們本就互不信任,費時費力套出來的情報還要花費額外的時間進行驗證,遠不如工藤新一親自去調查來得劃算。
Gin提醒道:“你的老搭檔,做得可比你好。”
安室透可沒理由像工藤新一這樣直接擠進Gin的房間,但靜坐等待也不是他的性格,正好幾個和事件息息相關的少年們都住在杜王町大飯店,利用實習記者的身份接近三個學生套套話,對安室透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考慮。
工藤新一當然也不是想不到,他之所以瞻前顧後不打算單獨行動,也是因為那份不信任。可世間皆有取舍,他選擇掌握Gin的行蹤就必然會失去單獨調查的機會,而安室透則放棄了監視Gin和工藤新一,轉而去獨自調查,尋找新的線索。
二者之間并無優劣之分,無非是選擇不同以及後果不同而已。
工藤新一無意識地皺起眉頭,眼中擔憂一閃而過。
白蘭不将他人性命放在眼裡,搞不好會像對待山本悠人那樣對待安室透,而Gin前天晚上無意中透露出十年前的白蘭可能認識他們兩個,那麼他大概也能認出安室透來——這個在十年後站在他對立面的強大敵人,現在隻是個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以白蘭目前所展現出的行事作風而言,極有可能會利用這個機會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