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微亮,夏榆搖搖欲墜地跪在墊子上,雙眼布滿血絲,幾縷亂發被冷汗浸濕,貼在臉上。
“大小姐,大小姐,天亮了,快起來吧,再跪下去傷到身體就不好了,家主知道也該心疼了。”管家滿臉心疼地站在一旁,那雙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隻得低聲勸道。
直到腦子裡系統完成任務的通報聲響起後,夏榆這才舒了口氣,她悶悶嗯了一聲,攙扶着管家伸過來的手,作勢要起來。
膝蓋處鑽心的疼痛如洶湧的潮水般瞬間蔓延開來,穿透早已麻木的神經。夏榆頓時輕聲嘶了一聲,下意識用力抓着管家的手臂,又在瞬間放緩了力道。
僵硬的雙腿如同被上了發條的老舊木偶,她就這麼一瘸一拐地向外走,才走了幾步就已經大汗淋漓了。
她并沒有讓系統完全屏蔽痛覺感知,如此此時是舒坦了,但依賴久了,總歸不太好。
夏榆低垂着頭在心裡不斷給自己打着氣,走着走着地上突然出現一個黑影。
夏榆還沒反應過來,腦海裡的系統就赫然尖叫道:“沈筝,是沈筝,她怎麼會出現會在這裡,小說裡沒有這一幕啊。”
“她不會是昨夜氣不過,今天就想教訓你吧?”
夏榆僵硬地擡起腦袋,飛速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攙扶在管家手臂上的手若無其事收回,慢慢直起腰正常站立着,不想讓她這幅狼狽的樣子被沈筝看到。
隻是那一系列欲蓋彌彰的小動作,像隻酷酷的小黑貓張牙舞爪沖着她龇牙,發出的卻是軟乎的喵聲。
不知是哪裡戳中了沈筝的笑點,沈筝夙夜處理瑣事的疲倦一卸,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管家小心翼翼觀摩着沈筝的表情,見她心情還不錯,緩緩舒了口氣,沈小姐不是來找小姐算賬的就好。
她恭敬叫了聲沈小姐,借着夏榆抽開的手順勢離去,看那意思顯然是要給兩人創造獨自相處的空間,讓她們更熟絡些,免得一見面就跟仇人似的。
诶,别走啊,别把她一個人丢在這。夏榆面上強撐着,眼睛巴巴望着管家越走越快的背影。
“怎麼,怕我?”沈筝垂眸望着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隻是那微微上揚的眉梢,總有股挑釁的意思。
夏榆下意識擡起腦袋,疲倦耷拉的眼簾揚起,雙眸恰似星辰墜入,星星閃閃透着股驕傲,她揚高聲音回道:“你想太多了。沈筝。”
沈筝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似乎在應對着她的回複。在夏榆逐漸加重的呼吸聲下,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小盒藥膏,朝夏榆抛去。
“擦擦吧,這幾天淤青不消,過幾天疼的時候可别躲在角落裡偷偷哭。”
“說誰呢?我才不會偷偷哭。”夏榆身體前傾一把接過藥膏,因巨大的幅度酥酥麻麻的疼遍布全身,還來不及痛呼,就想都不想回着沈筝。
她在沈筝的注視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慢慢卷起褲腳,泛白的指尖微顫着。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擡頭亮晶晶瞧着沈筝,疑惑道:“不過你怎麼會知道?”沈筝似笑非笑瞄了夏榆八卦的表情一眼,這時候不讨厭她了?
沈筝沉默了一會,見夏榆好奇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身上了,她眺望遠處,輕聲道:“小時候不安分呗,企圖蓋過沈家嫡長子幼年時出的風頭,企圖跟沈家嫡長子搶奪繼承人的位置。”
沈筝格外不屑地漬了一聲,眼眸微眯,冷聲道:“他們越不讓我得到,我就偏要得到,搶也要給它搶過來。畢竟,我比那年長我十幾歲的廢物哥哥要強上許多,不是嗎?”那張原本強勢冷淡的臉在這一刻竟顯得格外桀骜不馴。
她顯然是沒有讓夏榆回答的意思,自顧自地說上幾句,歪頭瞧着身旁的夏榆,見夏榆還是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她抽搐了下嘴角。倒也沒再說什麼。
又不是真是她的女兒,她做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之後的事她可不會再管。
見她手指沾着藥膏,磨磨蹭蹭始終不敢下手,沈筝蹙了蹙眉,如此磨磨唧唧的要耽誤到什麼時候。
她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妥協了,生硬道:“連藥都不會抹,過來。”
還沒等夏榆反應過來,沈筝直接捏着她的腳踝将她的小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強硬禁锢着亂動的大腿,一手沾上了藥膏。
膝蓋紅腫如熟透欲裂的櫻桃,中心處伴着深黑,一道道青筋在紅腫處突兀蜿蜒着,瞧着那傷勢就觸目驚心。
怎麼會這麼嚴重,果然是被嬌養的,這麼嬌氣。
“忍着點,哭了我可不哄。”
骨節分明的手指停頓了片刻,輕輕落下,藥膏在她的指尖與她的肌膚上暈開,慢慢地将夏榆膝蓋的淤青化開。
微涼的觸感令夏榆抖了抖,她抿着嘴,咬緊牙關,額上瞬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凸起的青穴在太陽穴處劇烈跳動,她身體發顫,用力揪緊沈筝擡起的胳膊下落空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