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起來吃早飯。”付停隅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我不想理他,剛剛看見了惡心的人,現在心裡也惡心,要我吃惡心人送的惡心飯,肯定更惡心。
他沒拍動我,就把肉夾馍拿了出來放在我腦袋後面來陰的,我閉着眼翻他了個白眼。我覺得我回來以後這将近半年,我的眼睛都能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了,每天翻的白眼比我說的話都多。
“哥。”
我把被子拉緊,頭也埋得很低,“我不吃,拿走。”
“可是不吃早飯會生病。”這話一出,我都能想象到他站在我身後可憐的樣子,但我不會可憐他。
“病就病吧,病死了也不用報仇了,不剛好随了你的意。”
病房裡安靜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
沒有聲音,我硬控制着自己不轉頭去看,但耐不住好奇心,我怎麼這麼沒毅力?
我慢慢轉過頭看他,還真是一臉委屈的可憐樣,但下一秒就變了,他看見我轉了過去立馬露出大牙笑了出來。
“有病!”我罵了一聲重新轉回去,這畜生一點都不配得到我的擔心。
“哥,你吃點吧,你也餓了對不對?我聽見你肚子叫了。”
我用手緊緊壓着肚子,生怕它再叫,要不然又被那畜生聽了去,我多沒面子。
“哥...”
“再出聲我就走了,你以為我想跟你待在一起?”說完我就把助聽器摘了。
這下是真的沒聲音了,付停隅之後幹了啥我不知道,到底是哭了還是委屈站着,或者是狼吞虎咽把那些惡心飯吃了,我都不知道。
再睡醒的時候是鄒宏明把我搖醒的,我本來以為是付停隅,正想罵他,睜開眼卻看見一張更惡心的臉,于是又把眼睛閉上了。
鄒宏明見我不理他也不自作多情了,一直跟付停隅說着話。我有時候悄悄眯着眼看他們卻總是尴尬。死付停隅,跟鄒宏明說話,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真是有病。
好餓,雖然聽不見,但肚子裡的動靜我能感覺到。鄒宏明出去沒一會兒付停隅也出去了。我看他很着急的樣子,或許是有什麼事沒跟鄒宏明說完。兩人走了之後,我也不裝了,戴上助聽器,坐起身又拿着杯子去熱水房接水,這次我沒有接熱的,因為熱的急忙喝不進嘴裡,我接一半熱的接一半涼的摻成溫的喝,太餓了,我一下喝了四杯。可水不是食物,隻能短暫的充饑,不能頂飽,于是我回了病房準備點個外賣。
醫院這種到處都有味道的地方是不太能吃下飯的,所以我得找個特别香的吃才行,要不然太難吃吃不了幾口過會兒又得餓。
我在外賣app上翻翻找找,一直找不到中意的,卻來了尿意,無奈之下放下手機進了廁所。付一瑂給付停隅安置的病房是帶獨立衛生間的高級病房,我也算是沾了他的光,但花的都是我家的錢,所以我倆扯平了。
一個廁所從進去到出來花了将近四分鐘。我重新坐到床上,剛拿起手機,病房門就被推開了,付停隅拎着兩份面一臉燦爛地走了進來。
“哥,吃飯,這是我自己買的。”他拎着面,卻發現沒有盛的東西,左右看了看,然後把面放在桌上試了試,面是幹面,放在上面也沒有流也沒有漏。放好了他又對着我露着大牙,“哥,快來,很香。”
我聞到了,是很香,但我的視線卻完全被他的腳吸引了去。這傻子到底跑多遠,也不知道換個鞋去,腳趾都紅成香腸了,還笑嘻嘻的。
我“嗯”了一聲下了床拿着杯子又要往出走,他看見我要出去又過來拉住我。
“哥,這真是我買的。”
“我知道,我去接點熱水,這面太粗了,不好消化。”
他的神情有些複雜,看了眼面,又說:“那我去給你買細的。”說着就要走,這下又換成了我攔着他。
“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
“?”
“唉,”我歎了口氣,心裡很是無奈,“粗的也能吃,我隻是想喝水了。”
“那我去幫你接。”
“不用,”我按下他的手,“你去床上坐着去吧,腳凍成那樣,不難受啊。”說完我白他一眼就拿着杯子出了門。接了兩杯熱水回來,他就真的已經乖乖坐在床上了。隻是看我的眼神讓我有些害怕。太赤誠了,我在别人身上從未見過的。
許是餓久了,這面真的很好吃,但我太長時間沒吃過東西了,胃還沒活過來,所以吃了不到一半就吃不下去了。我剛把筷子放下,付停隅就擡起頭來了,他也放下了筷子一臉不解地看着我。
“哥,不好吃嗎,那你吃我這個,我這個好吃。”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面袋子耳朵拎起來要往我這邊放,我攔了攔他,“好吃着呢,我就想歇一會兒。”說要歇一會兒最後也沒歇,我喝了口水又彎腰吃了起來,最後難受地把那份面吃的一點不剩。付停隅看見我幹幹淨淨的面袋子像是很高興,抽了紙給我,然後一直勾着唇收拾垃圾。
不知道是那面太粗太硬而且被帶回來的時間太長已經冷了不好消化,還是我吃的太多了,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我就有些反胃,從床上下來連鞋都來不及穿就沖進衛生間吐了。
付停隅看我跑了也迅速下了床,彎腰踉跄了一下跟了過來。他蹲在我跟前幫我拍着背,似乎一點不嫌棄。中午的飯和那幾杯水都被我吐了個幹淨,我抹了把剛被硬擠出來的生理淚水,擡起頭慢慢抽着氣。
“哥,好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