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出一聲短促的、秀美的單音節,無形中燒斷的引線。
周津澈沒料到她那麼配合地演這出拙劣愚笨的戲劇,心裡被一種意義不明的情緒填滿,撐得他有種飽脹的酸痛。
“怎麼你家也停電了?”
“不好說。”舒意懶腰看向他,懶得想一個圓融又漂亮的借口:“也許是被你家的電路給影響了。”
周津澈偏過頭,喉頸清瘦,悶出一聲極輕的哂笑。
她放下泡了一半的感冒沖劑,沒有光,隻好憑着舊印象尋找筷子,借着月光胡亂攪拌,藥粉沒能完全化開,半凝固地沉澱在水晶杯底,像流漿的琥珀。
吸音地毯吞沒走回來的輕盈足音,無法扼制的心跳卻将一切出賣。
舒意屈着膝彎,分開他大腿,握到溫熱的杯壁塞到他手心。
“把藥喝了。”她說:“不管有沒有感冒,先預防着。”
指腹一觸即收,她沒有走,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将一杯藥飲盡。
唇舌泛着苦味,他半垂眸光,杯底隻剩下一小片沒有化開的藥渣,舒意沖泡手法敷衍,棕色藥粒顆顆分明。
放下杯子,周津澈輕聲:“可不可以再借用你的洗手間?”
舒意好笑,但她忍住了,漂亮臉蛋繃得嚴肅,一本正經:“可以——但,沒有光,我陪着你去?”
“剛好。”周醫生笑起來,鏡腿銜接的碎鑽閃着薄光,他站起身,兩人貼得很近,呼吸毫厘交融:“我有點怕黑。”
手背被什麼溫熱晃到,她低頭,周津澈掌心向上。
黑暗謹慎地藏住了他貪戀的神情,舒意想了想,決定配合地将這出見色起意演下去。
她仰起笑臉:“好啊。那你把我牽緊,我帶你去。”
靜谧無聲的夜裡,水聲汩汩。
香薰燈連着口紅款的迷你充電寶,極具氛圍的漸變粉光暈,伴随馥郁玫瑰香氣,缱绻地推撞在近乎封閉的流理台前。
他背手關上水龍頭,洇濕的指尖像細碎星芒,他轉過身,舒意單肩倚着牆壁,息屏手機時擡了擡眼。
舒意轉着手機,用一種平靜、但足夠催情的柔軟聲線問:“現在要回去了嗎?”
條狀的漱口水味道齊全地放置在透明手台,他盲選了一支,此刻字音裡帶着淺薄的薄荷味,齒關冷冽辛辣。
欲望攀升時像一根釘子嚴絲合縫地嵌入脊骨,沿着四肢百骸殘忍地遊走到神經末梢,強烈到無法克制的欲望在她視線下不停分泌的雪水,他覺得自己被一陣陣強烈的情欲操縱着,手指不聽使喚地觸碰她的臉頰,青筋從小臂蜿蜒至肘彎,如同伊甸園出逃的小蛇。
不是在冬夜裡沉眠,而是在愛意中蘇醒。
他吻過來,舒意的手機精準地掉入他張開的手掌,屏幕自動喚醒,一線模糊冷光映着他冷淡冷靜又急不可耐的神情。
舒意輕笑一聲,沒有拒絕來自不熟鄰居的親吻,也沒有回應。
她任由他興風作浪煽風點火,啄咬着她細瘦筆直的鎖骨,皮膚很薄,打翻一盒豔绯色的胭脂。
不是嚴防死守的浴巾款式,舒意偏了偏頭,眸光落在高高支起的某處。
沒有得到釋放的欲望讓一切感知變得尤為清晰,快愉中夾雜着深入骨血的難言痛苦。
他額間憋起了細密的汗,因為得不到回應而愈發急躁,腹肌紋理更加清晰,出于本能,不輕不重地頂撞。
她再度讓他的吻落空,周津澈瞬間無措,體型差帶來的壓迫感此刻蕩然無存,他沮喪地低着頭,埋首在她頸間,呼吸噴薄溫熱。
“你親一親我。”他聲音很啞,帶着懇求:“親一親我好不好?”
舒意手指松松地攏入他半濕半幹的發間,随意抓了一把算不上柔軟的發根,笑音暧昧地落在他耳骨最敏感的部位,似調情,又似挑釁。
“我們不熟吧?”
“……”
周津澈狼狽地閉上眼睛。
眼睫濕黑地顫抖,緩幾秒,捱過熱硬的疼痛,他克制着想要完全占用她的力道,半蹲下身,将她的一條長腿架到自己肩上。
舒意默許他的所作所為,抓着發根的手指卻在這時候忽然用力,迫使他擡起一張被情欲折磨到狼狽不堪的臉。
“你健康嗎?”
問題來得莫名其妙,他反應幾秒,僵硬地點頭:“嗯。我是醫生,每年定期身體體檢,不抽煙少喝酒,沒有任何不良習慣,平日作息健康。”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麼?
遲鈍地補充:“單身……不,不單身。女朋友和我吵架了。”
她忍住笑,早就心軟得一塌糊塗,偏要看他這副高嶺之花跌落泥濘的模樣。
“女朋友和你吵架,你就随便敲開鄰居的門嗎?”她的掌心柔軟地托住他側臉,周津澈下意識地迎上,卻被她半捏不捏地揉了下耳朵,“看來,你也沒有多喜歡她。”
“………………”
陰影深陷的腹肌因為心緒躁動不停起伏,他眼底迅速濕了,在她落下這句話以後。
舒意頓時怔住。
周津澈抽噎兩秒,心髒像咬了一口然後被随手扔掉的蘋果,那種齒關合上的痛苦具象得讓他幾乎呼吸驟停。
鹹澀濕潤的親吻從清瘦踝骨到雪白的大腿根部,他沒有繼續露骨地進犯,也不敢看她,隻用一種聽起來快要碎掉的聲音問:“對不起,我們可不可以不玩了?這些話聽着好難受。”
舒意沒打算把人欺負到眼淚汪汪,她抻了下腿骨,柔嫩肌膚堆雪似地蹭過他挺直的鼻尖。
收腿,将他從冰涼地面拉下來,順手關上了香薰燈。
五感再次被阒黑占據,燈是關了,但中央空調孜孜不倦地充盈暖風,好不容易短暫消退的沸騰再次占領高地,他呼吸急促地亂了。
舒意單手撐着他的胸膛,不費力地推到主卧大床。
面料因缺少人氣而冰涼,他眼神幾分發懵,不明白上下位的轉換。
緊接着腰腹一涼,她細白手指撥過蓬松長發,露出一截秀美如玉的長頸,此刻心甘情願地彎折着,蝶翼般的眼睫長長地綴開一小片淡青色的陰影。
舒意挑起绯紅眼尾,她盯着他震驚神色,緩緩地吞吃。
她的嘴唇是春日鮮桃,汁水淋漓地陷落,因為尺寸的不符和極度兇悍,她一開始很慢,輕攏慢撚,手指靈活地配合,他喉骨繃到缺氧般疼痛,想要伸手攔住她,她退出一點點,吐出丁香舌尖,指尖纏去耳後掉落的發。
通紅耳廓與冷白肌理形成昭彰又泥濘的對比,骨子裡荒誕不經的占有欲和摧毀欲在這一刻生根發芽,意志力徹底粉碎。
“算作賠罪。”
舒意含糊不清的聲音,透明唾液拉出一條長長的銀色絲線,蛛網似地黏連着他的目光,他艱難地吞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是可以說什麼。
她笑了笑,拉開床頭矮櫃。
上回拆封的小孩嗝屁套還有幾個,她兩指夾出一個咬在唇邊,膝蓋壓在他腿上,一把将他推向柔軟的造夢中心。
“周醫生,要耐心一點。”
她手心蹭着黏滑軟液,慢吞吞地扶着,慢吞吞地含進去,韻緻的眉攏起,難耐時也有驚心動魄的美麗。
不敢一坐到底,不上不下的感覺像烈火炙烤,她難受,他也不太好過。
輕輕地挺動一下,阻礙如粉色的霧面包裝紙,溫柔緩慢地接納一份明顯尺寸不适的禮物。
眼鏡被他摘下丢到一邊,他筋骨突兀的手背掐着她細弱蒲柳的腰身,上下盈盈地颠動,一雙兔兒似的雪白在他齒間蹦跳,像咬破了的奶黃餡蛋糕。
他沒什麼技巧,也不講究深入淺出,隻一個勁兒地咬、一個勁兒地釘,她幾次求饒着蜷縮着長腿,又被抓着踝骨拖入床單深處。
不應該招惹一個素了很久的衣冠禽獸。
舒意小腿肚抽筋,他手法很好地轉揉,aftercare的事後吻落在她吻痕咬痕遍布的肩前,她沒有擡起手指的力氣,無法将他那張委屈時會像小貓睜圓了眼睛的臉推開。
她神色放空地看着天花闆,好不容易緩過了勁兒,弱聲說:“以後不許這樣玩了。”
吃飽餍足的周醫生略過她的警告,汗濕的鼻尖親昵地貼着她頸側位置,一身水淋淋的香汗被舌尖虔誠地舔去,再從舌尖抿到咽喉。
他啞聲地笑:“對不起,有些沒忍住。你還好嗎?”
掐在他身上的指尖用力到蒼白,他在床上一向不怎麼說話,沉沉地喘,沉沉地與她接吻,然後說很多很多的想念和愛。
舒意沒有回應,長睫恹恹地搭在奶油白的眼睑,她沉吟片刻,在他懷裡翻身,肘彎支着亂七八糟堆疊的床被,撐起曲線蠱惑的上半身。
沒有任何情欲的親吻落在他臉側,舒意笑起來,忽然說:“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