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的消息石沉大海。
舒意也不多想,一隻手攏着幹發巾,女明星似地盤在頭上,光潔白皙的前額掉下一绺弧度卷曲的碎發。
她疊着修長雙腿,靠着全景玻璃幕牆前的複古紅絲絨單人沙發,淺啜一口睡前的熱桂圓紅酒,醇厚香甜在唇齒中緩緩逸散。
周津澈的朋友圈不算多,頻率基本保持在半年一次。
上半年的次數稍微多了些,多與工作有關。
其中有張照片,大概是他出席某一場學術型會議。
手術室裡一絲不苟的白大褂替換為戗駁領雙排扣西裝,襯衫是手工定制的暗色斜紋款,腕骨露出一截雪白。
他很高,哪怕是在一群鬼佬中,他也有種鶴立雞群的奪目。
尤其是還帶着一副銀邊眼鏡。
多麼偉大的眼鏡啊。
舒意晃了晃細柄高腳杯,心滿意足地長按保存,然後給他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周津澈對于眼鏡的把控程度到了精準可怕的程度,至少舒意用了一小時多翻遍他的朋友圈,有他出現的每一張照片,眼鏡都佩戴得可稱完美。
舒意慵懶地翻了個身,海藻般的長發在月光下閃着蠱惑人心的美麗。
纖細勻長的小腿交疊回勾,像一個天真的小姑娘。
啧啧地下評價:
周醫生,人間尤物。
.
周醫生還不知道自己在舒意的手機中榮獲【人間尤物】的最高褒獎。
今早從别院轉來一位急診病人,整個心外科室忙得腳不着地,一直到下午兩點才三三兩兩地散了,要麼到茶水間熱飯要麼到一餐随便點些什麼應付。
葉裡昂吃飯風卷雲殘,完事兒一擡頭,對面的周津澈放下筷子,對着手機屏幕出神。
他有些奇怪,往前抻了抻視線,奈何角度原因什麼也看不見。
“你看什麼?老何又在群裡發消息了?”
老何是他們科室一把手,一個喜歡用保溫杯泡枸杞的養生狂人,平生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在私人小群分享養生知識然後被各科室激情打假。
但周津澈搖頭。
葉裡昂更好奇,畢竟周醫生不是電子動物,他的手機基本用于工作相關,很少見他拿手機超過二十分鐘。
“和人聊天?”
葉裡昂看他打字的手指,忽然眯起眼:“周津澈,坦白交代抗拒從嚴,昨天小許在大廳看見你和一個特别漂亮的姑娘說話,你女朋友?”
周津澈漫不經心地“唔”了聲,修長骨感的手指摁住删除鍵,把第一百零八次打好的話盡數删除。
“……不是。”
他放下手機,屈指頂了頂細框眼鏡邊兒,搖頭:“是我同學。”
說同學都勉強。
當年舒意轉到他一中,念完一學期就出了國。
葉裡昂不知内情,他随口問:“單身嗎?”
周津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幾秒鐘,葉裡昂哈哈大笑,邊笑還邊拍桌子,滿臉“被我說中了吧”的得意。
“我真以為你是木頭成精!怎麼說啊小周醫生,是我未來弟妹?”
周津澈抿了抿幹燥下唇,半晌,黑發下的耳骨微微紅了。
“還不是。”
他有幾分被看穿的窘迫:“我會努力的。”
葉裡昂失笑:“聽你這口氣,好像不成功便成仁。你也别太擔心,你這張臉,還不把她迷得五迷三道?實在不行,男子漢大屁股的,你多發你的腹肌照給她,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能拒絕美好肉.體。”
周津澈拒絕在公共場合談論私人問題,他停頓數秒,看着眼前這個從讀書開始就被譽為“少女殺手”的學長,片刻後垂下眼睫輕聲說:“……她之前拒絕過我一次。”
頓了頓,他擡起眼,黑白分明的眼底閃爍着令人心軟的迷茫和惘然,像極了一條被主人冷酷丢棄的流浪小狗。
葉裡昂愣住,從他的表情來看大概不相信周津澈的話。
他皺起眉,難以置信地重複地了一遍:“她拒絕你?沒品的女人。”
周津澈白皙勻長的手指圈住室溫下冒着細密水珠的功能性飲料,他又搖頭。
“你不要這樣說她。當時她不知道是我,我也沒有做好投其所好的準備。她很好,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
葉裡昂至少有半分鐘沒說話。
一餐并不安靜,人來人往的腳步聲充斥四周。
周津澈甚至在這短短三十秒内和一位護士長兩位主任打了招呼。
戀愛腦要不得啊。
葉裡昂喉嚨空空地咽下這句話,他起身繞過餐桌,好哥倆地搭住周津澈肩膀。
“追女人哥有經驗,哥教你。你要對症下藥,她喜歡乖的還是騷的,高冷的還是可愛的,你狠狠把握,不信拿捏不住她!”
周津澈深深吸了口氣,這番話怎麼聽都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