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把兜帽風衣脫下來給她，對小姑娘來說過大的風衣把她裹成了一個球。

她更像一隻圓滾滾的小倉鼠了。

“其實，關于就任審神者這件事情——”穿越者慢慢地說，

“——你可以選擇不就任。”

審神者錯愕地擡起頭。

欸？

“這段時間，我通過我的渠道了解了一下你這一類審神者的一些事情……沒有簽訂契約，就代表着和你原生小世界的牽絆還在，你還回得去——沒有和時政簽約的你就像一張通行證，你的原生世界自然會呼喚你。這也是時政不允許你這一類還未簽約的審神者，準确來說是準審神者出門的原因。”

“就算這座本丸的靈力目前是由你供應的，但隻要沒有和時政、和付喪神簽訂契約，一切都還來得及。”

女孩子頗有些不知道從哪裡開口的意思，穿越者也耐心地等她整理自己的語言。

“如果我走了…那你？”

“沒事，相信我——我沒有那麼傻，不會被牽連到的。”

“可是…你們，不是都……？”

“嗯？這個嘛…他們，應該說絕大多數這個本丸裡的付喪神都是想要你留下來的。就算之前有不少家夥還在觀望，但是通過這段時間和你的相處，他們已經逐漸改變态度了。”

“因為你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哦？請自信一些，你又可愛，又懂禮貌，不會幹壞事，也不會當人渣…”

“但是在我的觀念裡，有沒有審神者這個存在都沒什麼差别。”

“我隻是認為，每個人都應該擁有選擇的權利的。”

“——當然也包括你。”

審神者眼眶一熱。

年輕女孩子瞬間破功，埋下頭用衣袖拼命擦掉自己的眼淚。

她感覺一隻溫暖的手落在了她腦袋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哭哭啼啼地說，“我隻是…好高興好高興…第一次有人這麼誇我…”

——也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寬容地對她說“你也有選擇的權利”。

年輕的女孩子抱住穿越者的腰。軟軟的、熱熱的、富有生命力的軀體，心髒在胸腔裡有力地跳動着。

“沒有關系的。”穿越者歎了口氣，摸了摸女孩子毛茸茸的腦袋。

“你還有一段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仔細想想，你真的要留下來嗎？你真的能夠忍受遠離熟悉環境的不适，接受成為審神者後戰場的殘酷，面對有可能的【失去】與【離别】嗎？”

“多看看我給你帶的書，多了解一下審神者的責任和義務，再好好想一想——”

“如果做出了決定，下周去時政之前告訴我，好不好？”

——審神者小姑娘在這個夜晚想了很多。

初次到來的時候的确是害怕。

但是，那是對于離開熟悉環境的害怕。而對于離開那個被稱之為家的地方……隻能說在害怕的同時，有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如釋重負。

她人生的前半截，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利。

被父母一夜瘋狂後草率地生下來，然後兩個大人離婚，在法庭上她隻能呆呆地說“我不知道跟着誰”。她被草草判給了父親，父親再婚後生了孩子，等到年紀夠了就被送往離家很遠的寄宿制學校——

偶爾回家隻能聽着外邊一家三口的歡笑在逼仄的房間裡數星星。

漆黑的小房間是保護她的外殼。

但是、但是……

遇見穿越者之後，她生平第一次有了邁出外殼的勇氣。

——想抓住什麼，想走向什麼……

星星在向她招手。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給予“選擇的權利”，到底是什麼感覺。

穿越者這種人，是一輩子隻能遇見一次的珍貴寶物吧！

審神者想，她大概已經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選擇了。

“我決定了…我要，留下來！！”

穿越者半跪下來摸了摸她的頭。

“好吧好吧…那麼，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