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撲過來把他砸在地上——他賴以生存的維生管子被粗暴地拔掉，金屬支架被用力碾碎。失去了這些東西的老頭隻能在地闆上蛄蛹着，就像他手下那些沒有辦法反抗的實驗體。

倒在地上的老頭看見了一雙倒着的、和太陽耀斑一樣顔色的，但也非常熟悉的眼睛。

熟悉到讓他驚恐。

“怎麼可能？！”他呼哧呼哧喘着氣，千瘡百孔的肺就像破爛的風箱——“我明明——！”

“用了絕靈藥劑是嗎？”穿越者迅速地翻着他這輩子的成果，揀着輕便的打包帶走。

“真是井中窺天——在下也略懂些拳腳。”

“不可能！！”老頭急頭白臉地喘得更加厲害了，“根據已有實驗數據測算阈值再根據你的身體數據推算最大值——沒有靈力的情況下付喪神絕對不可能破開——！”

穿越者給他打了一針腎上腺素。

“污染報告…”他略微翻看了一下實驗記錄，然後把對應的藥劑拿到老頭面前。

“這玩意能抑制污染？”

老頭本來想和穿越者死磕，但他的嘴巴卻自己動了起來。

“是的，目前的記錄是能壓制百分之五左右…”

穿越者把藥劑小心又不失謹慎地塞進袖口固定好。

老頭不動了，如同一條死狗一般瞪大了雙眼。

“啊哈哈哈、原來，原來你已經覺醒了啊？！！”

“…這種能力——這種言出法随的能力——【奇迹】啊【奇迹】——怎麼你從來不曾眷顧于我呢？！！”

“你在說什麼啊。”穿越者早就用【空想】切斷了一切可能存在等我與外界的聯系，“我可從來沒有覺醒過——”

“因為我，從始至終，都是人類。”

老頭愣住了。

“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啊——！”

“我不服——我不服——！”他嘶吼着。

“明明同為人類——天生鐘靈毓秀、充滿着無限的創造力的種族，和那些過個千八百年才能夠達到人類幾十年就能達到的境界的妖怪不一樣，和那些渾渾噩噩天天隻知道争風吃醋和無腦厮殺的付喪神不一樣——”

“憑什麼！！我的壽命就這麼短暫呢！！”

“當我拿起試管時也會手抖的時候——當我眼睛花到需要戴眼鏡才能看見實驗圖的時候——我不服啊！！”

就好像好多反派死到臨頭時的表現一樣，老頭這麼歇斯底裡道。

“因為因果報應。”穿越者一邊掃蕩實驗室裡邊看不懂但直覺很有用的東西，一邊這麼說。

“得到什麼就會失去什麼——命運早就給出了相應的價碼，隻是得到的是你忽略的，失去的是你看重的罷了。”

嘿——這個儀器看着挺先進的？揣兜裡。嘿——這個記錄看起來挺深奧的？撕下來。

“這個世界的确并不公平，但你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說天道不公呢？”

“你得到了天賦，得到了财富，得到了聲名——最後，你想要長生。穿越者說，“你一開始是為了更好地實現你的夢想而追求長生，但後來到底是為了夢想而長生還是為了長生而長生，隻有你自己知道。”

那雙眼睛偶爾看着老頭的時候，輕飄飄地不帶一點情緒，就像在看一片平常無奇的雪花。

于是老頭就知道了，他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碰見的【奇迹】，從來沒有正視過他。

———

*老頭陰溝裡翻船咯，一開始就以為穿越者是付喪神，完全用對付付喪神的方法對付他，如果用對付人類的方法可不會這麼輕松。所以說刻闆印象要不得！（指指點點）

*以及，穿越者的前*本體還在【幸】那裡當聖遺物…具體解釋在50章前半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