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是這樣的嗎?
我是一直是這樣的嗎?
好像是的。
但是啊、但是啊,數珠丸殿,有的事情如果敞開來說的話,煩惱的就不僅僅是我一個人了。
雖然這麼想着,穿越者還是把千年老人家的忠告聽進去了。
這一類老人家的建議是最具有思考價值的。
但是現在的話,當務之急還是前進為好。
烏漆麻黑山洞裡唯一的光源隻有數珠丸恒次手中的火把。
他們正在慢慢地深入地下——斜坡上鋪滿了嶙峋的石塊,就算小心再小心,也會被踩到從而發出聲音。
石塊滾動的聲音在山洞裡邊回響着,被彈過來又彈過去,無端得讓人感覺是否有些太過毛骨悚然起來。
似火似燎的煙味越來越濃了,穿越者走到了前面,全身肌肉繃緊,蓄勢待發。
——那是個大家夥。
渾身黑乎乎地看不清到底是什麼、長成什麼樣子,高大的身軀靜靜坐在地上,讓人無端地想起了荒涼的大地上的頑石,永遠孤零零地無依無靠地矗立在那裡……
然後這個大家夥朝着穿越者的方向張大了嘴巴。
就像撬開寄生了密密麻麻藤壺的藤壺的生蚝,露出裡邊白生生的肉一樣——但它露出的卻是黑乎乎的、隻剩個形狀的舌頭,但是舌苔上卻扡插着似真似幻的刀劍,随着它唇齒間的動作,滲出鮮紅的汁液出來。
毫無疑問,刀劍付喪神的血也是紅的。
就像穿越者剛剛穿越的那天晚上,在裡本丸遇到的混合實驗體一樣,那是剛穿越不久的、僅僅還隻能被稱為一個少年的穿越者第一次面對如此大尺度的場景——那張嘴裡的牙齒和舌頭被硬生生地拔幹淨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小不一的刀劍本體碎片。
刀劍本體啊,對刀劍付喪神來說是命根子都不為過。
身為人類、在那個時候剛剛來到刀O亂舞世界的穿越者尚且都感到心驚膽寒,而本身就是刀劍付喪神的數珠丸恒次,面對這一幕與當時與穿越者當時極度相似的情形,會作何感想呢?
穿越者不想揣摩數珠丸恒次的心情,也沒空揣摩了。
因為那個大家夥就這麼張着大口朝他們沖了過來,速度快得就像一道迅疾的閃電。穿越者當然不會覺得這是一個善意的打招呼,于是,感謝他的體能和反應力——他和數珠丸恒次各自從旁邊躲開了,混合實驗體刹不住車直直地創在了石壁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擦肩而過的時候,穿越者的心悸達到了頂峰。
混合實驗體倏地把頭到一個正常人型生物不可能達到的弧度,一股濃烈的煙霧立刻從它的嗓子眼噴了出來……!
什麼玩意兒,雖然是由多個刀劍付喪神改造而成,但這魔法攻擊也太不合理了……!
穿越者和數珠丸恒次一人一刃的确沒有事兒,但是數珠丸恒次手上的火把遭了殃。
那黑暗裡唯一的光源顫了顫,徑直熄滅了。
可惡——!
此時這個小小的空間裡已經灌滿了煙霧,并且這煙霧還夾雜着不明成分,激得穿越者的鼻腔和嗓子火辣辣得疼。數珠丸恒次反應極快地掏出火種想重燃火把——
——當然失敗了。這被噴出的一股濃厚煙霧就好像隔絕了空氣中大部分的氧氣一樣,賴氧氣以生存的火焰沾上之後當然悄無聲息。
數珠丸恒次把沒有用了的火把丢下了。
周圍是深得看不見任何東西的黑暗。人們常說,視覺是人類最重要的感官。他們就像處在倪克斯女神的黑暗幻境中,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永夜裡,什麼都感覺不到。
不,這個描述用的并不準确。至少他們還是能感受到彼此的。數珠丸恒次和穿越者背對背靠得極近,穿越者甚至都能夠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體溫。
這地方這麼奇怪,肯定是藏着什麼重要的東西的。
你想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什麼同等的東西。這種顧慮也成功地讓穿越者束手束腳起來。
風聲響起。陰影中藏着怪物。傳說在黃昏過後,鬼怪便會從白日下的陰暗之處爬出,競相追獵鮮活的生命。
而這位和那個時候如出一撤的混合實驗體也是如此。
穿越者感覺自己的臉頰緩緩流下了液體,不用看也知道這種液體順着臉頰緩緩流下,将本就是黑色的立領濡濕成更深的暗色。
受傷了……自己的反應遲鈍了。連痛感都沒有……什麼時候…?!是那一進洞就有、古裡古怪的煙氣嗎?!
——沒辦法了——!穿越者現在非常肯定那煙霧裡摻雜了的東西成分很不妙了,從剛進入洞口到現在都持續性待在這種環境裡的他的若不是受到了攻擊,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的遲鈍……!現在失去的是痛感,那再過一會兒,失去的将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