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再次轉身離開,這次就沒有旱砂突然叫住他了。
……在這次言語交鋒中,旱砂顯然埋了很多坑。開頭借着習慣試探是否僞裝為一,初次定價時遠高于“小滿”記憶中的事假、在穿越者面露怒色時才賠笑為二,初次離開時突然喊起小滿代号為三——穿越者肯定如果他有所遲疑這家夥就會毫不猶豫地下手——談價時詢問是否遵循上次配置為四,經過穿越者主動添加内部套餐他的疑心才消除得七七八八。
沒辦法,雖然這次出行的理由頗有些無厘頭但是還是可以歸于心性不正、在本丸中當慣了土皇帝的能力者的喜怒無常,但是在時間點上确實有些突兀,突然前來就會有些讓人起疑…從穿越者一個能力者卻搭上了一艘載滿了普通人的船、而不是由專供靈能力者使用的固定輪值遊輪就可以看得出來。
而且旱砂這個人…顯然比當時黑市的管理人員更加謹慎。再加上刀亂大世界時間線上距離現在不久之前、由穿越者犁了的黑市…兔死狐悲?
那倒不至于,隻是被前車之鑒提醒了,所以為了維護利益,自發加強了警戒。
穿越者當時掀起的影響是巨大的,可有些附骨之疽仍然如同陰溝裡的老鼠,在住宅的角角落落、在那些光找不到的地方肆意活動着。
并且老鼠經過了老鼠藥和捕鼠器的疊代更換,變得更加狡猾、更加不擇手段。
它們鬼鬼祟祟地笑着:“貪欲永存。”
他們窸窸窣窣地鬧着:“陰影永存。”
——苦難啊。
穿越者已經離開,而旱砂臉上的市儈笑容早就消失不見。
他眼睛凸起,額角青筋暴露,如同一隻正在發怒的吉娃娃,牙齒磨出咯咯的聲響,活像用指甲刮過黑闆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他神經質地抓起一個花瓶砸在地上,嘴裡嘟哝着:“垃圾、有天資還不行的廢物…得意什麼?!不就是靈力天賦好了一點嗎?!早晚把你撕碎了放進時空亂流裡…”
被晾在一旁的小烏丸:……
一個兩個都是神金。
畫風被穿越者帶得越來越現代化了呢,小烏丸殿。
發洩了一頓後,旱砂才陰沉沉地呵斥着小烏丸快跟上。
年長付喪神面無表情地被趕着走到了他前方。
然後旱砂更生氣了,眼睛外凸得更厲害,已經進化成了凸眼金魚。
他不懷好意地看了小烏丸一眼,順着暗道走了下去,直接把他丢進了一座公共牢房。
“區區刀子精,你也就隻能得意這幾天了…突變型材料可不常見,等花絨雪大人回來…你就完蛋了。”
喜怒無常的家夥頓時又轉變了心情,笑着走出去了。
“哎呀…是平家的小烏丸殿呀?”
黑暗中出現了一隻金色的貓眼,隐隐約約發着光。等小烏丸走近,那刀劍付喪神的身份也昭然欲揭。
是一位髭切。
而小烏丸隻是淡淡地看着他:“即使在正常的本丸,故意想提起源平之争也不會對為父産生什麼影響哦。”
髭切軟綿綿地哼笑了兩聲。
“太無聊啦、實在是太無聊啦…”他緩慢地翻了個身,小烏丸才發現他身上已經長出了幾根白森森的骨刺,所以行動才這麼困難,“這個牢房好久沒有新人來了呀~
髭切向小烏丸擡起腦袋,豎直的瞳孔直直地注視着小烏丸:“所以說呢,你是哪邊的呢~”
小烏丸沒有回答他的話,找了個血迹稍微少了那麼一點的地方坐下。
然後他說:“不如你先回答一個令為父十分感興趣的話題吧。”
“為父記得你有個形影不離的兄弟…他現在在哪裡?”
有一雙貓眼的付喪神歪了歪腦袋。
“肘丸呀?”
他突兀地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話語中帶着幾乎要滴出來的蜜糖。
“他一直在這裡的~”
黑暗中終于出現了另一個顔色的光點——薄綠色的,和金色的光點互相映襯。
這位髭切…是異瞳啊。
他已經完全要向野獸轉變了,最為顯著的就是即使處在黑暗裡也會發着光的、已經變為了豎瞳的雙眼——那是屬于貓科動物的顯著特征。
跪坐另一角的三日月宗近投來目光,骨面覆蓋了半張臉幾乎看不見那看過來的、汪着半弦月的眼睛,攏着袖子底下有着不規則的凸起。倚在不遠處的宗三左文字雙腿成了鳥爪,連接處鮮血淋漓。靠着牆體的大包平完全沒見正常的同體中非要和天下五劍、尤其是三日月宗近争個高低的意思,隻是冷漠地凝視着欄杆外潮濕的牆壁。
還有更多。
目前還幹幹淨淨地、與牢房完全不搭的霓虹刀劍之父正襟危坐,線條柔和的面孔冷硬似冰雕。
——苦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