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手裡抱着屏幕,式神已經變回了原樣,娟秀面孔藏在垂覆的絨羽之下,羽翼白得就像教堂上盤旋的白鴿。但那不是毫無反抗之力的柔軟羽毛,反而帶着薄薄的一層冰殼,代替了“手臂”的羽翼閃着冰冷的寒光。
而穿越者本體就在屏幕的另一端,脊背放松地靠着座椅,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撐着頭。但無人能夠小觑他的鋒芒,年輕人光坐在那裡就足夠顯眼。
就這麼自然而然、大大咧咧地顯露了——他好像認定了面前的這位付喪神不會做出什麼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事情,也不擔心他會講出去,隻是露出了少許“炮火”并小小地警告了一下。
“雖然已經知道了你的情況,但對着你——說實話,咱還是感覺怪怪的。”
穿越者歪頭。
懂了,無非就是前主的那些事兒。
在這裡呆着這麼一段時間的刀劍付喪神,沒有接觸過“善”的審神者,在見證着人性的“惡”的同時,比起同體更加思念被襯托得更加“好”的前主,并且無限美化對方,就如同白月光朱砂痣一樣,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陸奧守吉行的前主為坂本龍馬,是維新派人士…和新選組的刀劍遇到一起的話,雖然作為刀劍男士,沖突也沒有到特别大的程度,但會吵小架難免是理所當然的吧?
就算知道(也不知道他信了沒有)穿越者根本和新選組半點關系都沒,但是猛然間對着實際上是cos穿的穿越者的話,感官上怪怪的也是正常的。
順便,如果沒信的話陸奧守吉行也不是瞎子,穿越者相信在相處中他肯定能看出來的——與其這樣,倒不如一開始就說清楚。
于是穿越者十分耿直并且無情地說:“那我也沒什麼辦法,你多看看,看着看着就習慣了呗。”
神他媽多看看。
“唔哦,說得也對!”
于是陸奧守吉行接受了這個建議。
這下輪到穿越者無語了。
真豁達啊,陸奧守吉行。
穿越者與陸奧守吉行定了契——關于互不背叛、三緘其口、知無不言什麼的。
直到這時,緊繃的付喪神才堪堪放松下來。
陸奧守吉行,是天堂島首例實驗成功的産物。
那個時候“天堂島”——不,那時候它還不叫天堂島,隻是幾個精于妄想的家夥的小作坊罷了——它的規模并不大,隻敢偷偷走私少許并不稀有的刀劍用作研究,每個耗材都是用了再用。
刀劍付喪神,是依托着“曆史”,“事迹”以及…“聲名”存在的——他們在顯現後會根據曆史上的某些傳說呈現出某些“共性”,無論事迹是真是假。
陸奧守吉行的前主坂本龍馬作為維新派人士曾指揮過海軍,所以其刀劍付喪神就被死馬當活馬醫地用來作為了前置實驗的耗材——不論這微乎其微的的匹配性存不存在。
——或許那隻是一個虛無缥缈的猜想罷了。
不幸的是,這看上去隻是精神病人異想天開提出的實驗——成功了。
歡騰是屬于人類的,痛苦盡數留給了付喪神。
生性豁達的付喪神自顯現以來就沒有審神者供給靈力,隻能靠靈力營養劑維持形體的同時,幸運地沒有像大部分刀劍付喪神一樣,被初次召喚的審神者所影響——沒有體驗過擁有,自然也沒有驟然失去的痛苦。
繼陸奧守吉行之後的實驗一個接着一個成功——可惜他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樣的,在被評估為“粗糙且落後的預制實驗成果”後,就被作為此艘遊輪的某些插件而使用。
穿越者思考。
插件?被作為核心?能自主産生能夠驅動此艘輪船的能源?不對。且不說靈力和能源的換算關系,要是真的是這種,陸奧守吉行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
“五。”
“四。”
“三。”
“二。”
陸奧守吉行注意到穿越者皺起的眉頭。
“一。”
付喪神朝他爽朗一笑。
遊輪于深海中起航,繁麗的外殼下是污黑的内裡;鳴笛聲響起,那到底是歡唱還是如泣如訴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