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珠在門口磨蹭着,雙唇幾次張開又合上,看看門口的兆玉,又瞟一眼屋内那人。
眉心一陣跳動。
雖說現下像個木槌般在門口杵着有些怪異,但她總覺得若自己進去,好似更...不可說。
掌櫃貓着腰,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無言詢問她如今是何等情況。
要不是這沒眼力見的竟沒把她的地空着,也不至這種情況。思及此處,謝寶珠狠狠瞪了掌櫃一眼,又飛速将目光收回,“可是有什麼事?”
看似是對着屋内說話,實則她的目光隻停留在謝庭蘭身前的那片空地上。
謝寶珠盯着地,心中思索着,進去倒也無妨,到底是還有個小厮也在,謝庭蘭再厭她也總不至揍她一頓吧?
可...她到底覺着自己與他不對付,完全是兩路人。
還沒思索出個所以然,謝寶珠就聽見他再次開口。
“快些。”他語氣依舊平淡,卻比方才強硬上幾分。
謝寶珠朝聲音來源望去,發現他仍閉着眼,咬了咬牙,腳步微微移動,像個烏龜般蹭進了屋内。
這本是她該用的廂房!她視野風景極好的窗邊榻!謝寶珠隻覺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火,謝庭蘭當真是可惡,什麼都要搶她的。
念頭剛起了一瞬,又兀自有些心虛。
“謝庭蘭,何事非要我進來說?”她皮笑肉不笑,歪着頭不解發問。
長榻上端坐着的人長睫微動,卻并未完全睜開雙眼,隻半阖着。
半響,他啟唇:“又不喚哥哥了?”說罷,目光悠悠落在謝寶珠身上。
他盯着她看了一瞬,又閉起了眼,好看的眉毛細微皺着。
昨日風今日雨。
如此...表裡不一。
謝寶珠沒料到他會忽然間朝自己看過來,本就裝出來的笑意凝固在臉上。再一回神反應過來他的那問,眼神飄忽間,臉頰又飛起兩抹淺紅。
她哽着一口氣,理直氣壯道:“喚你名又如何,我們本就...”說到這,又忽地想起前些日花園中,自己為讓他不告狀,的确是喚了他哥哥。
還,還那般......撒嬌賣癡......
好丢人。
“...我們本就是平輩!”她聲音漸漸虛下來,雙手攥着衣擺。
“嗯,知道了。”謝庭蘭神情依舊斯文坦然,并不期待她能給出什麼誠摯的回答,朝她招了招手。
謝寶珠見他招手叫自己靠近,有些詫異,但還是湊近了些,“做什麼?”
他拍了拍身側,示意謝寶珠坐過去,又是半天沒有響動,輕喟一聲。
謝寶珠不知他是何意,心中不大想離他那麼近,但轉念一想,這本就是她自己該坐的位置,做什麼要管謝庭蘭在不在。
想着,她大大方方坐了過去,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兆玉。”謝庭蘭輕喚一聲,本站在門口的兆玉立刻識趣的告禮關門,屋裡一下隻剩下了兩個人。
廂房不大不小,按理來說容納兩人綽綽有餘并不會叫人覺着擁擠。
但謝寶珠覺得,很擁擠。
不是因為人數,而是因為與她同處之人是謝庭蘭。
當真是太怪異了。
氣氛過于令她尴尬,倒是有些口幹,她雙手捧起剛給自己倒的那杯茶水,灌了一口。
“好苦。”她小呼一聲,整張臉都皺巴起來,又連忙捂住嘴,生怕被謝庭蘭恥笑。
謝庭蘭才察覺到她這邊的動靜,腦海中浮現謝夫人神色猶豫的叮囑他:要看好謝寶珠,莫要讓她闖禍。
他斜眸瞧了一眼身旁正偷偷打量自己,一臉小心思 亂竄的少女,心中“嗯”了聲,果然得看着,一眼便知是個會闖禍的。
“你今日就在此處莫要亂跑,賞燈在此處足矣。”頓了頓他又說;“燈會人多雜亂,你在攬月樓觀燈倒也安全,瞧上哪盞就與兆玉說,他買好後會拿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