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秋甯給十三捎了信,讓他盯好逯毅的“屍體”,務必在仵作查探死因之前把人給劫走,扔在亂葬崗等人來接。
逯毅是得死,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的作用還沒有被榨幹,現在死有點太便宜他了。
他抱着手臂在栖靜閣外悠閑地走來走去,轉頭見照山白在不遠處看着他。心道:才一會兒不見,這人的眼神怎麼又變得冷冰冰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桓秋甯走過去,嬉皮笑臉地問道:“照丞,今天晚上我是不是得記頭等功?我這招‘以身誘敵’不錯吧,你們要是早信我,之前就不用繞那麼多彎子了,大智慧啊大智慧。”
照山白欲言又止。桓秋甯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便搶先道:“打住。我猜你是不是想說:哎?這人臉皮真厚,自己誇自己?”
照山白看了一眼他腰上的軟劍道:“不是。”
桓秋甯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會心一笑道:“原來你是在擔心我呀!你想問我有沒有受傷?多慮啦,逯毅手底下的臭魚爛蝦,追不上我,更打不過我。”
照山白不跟他嬉皮笑臉,認真地問道:“你是怎麼讓他相信的?”
桓秋甯轉了轉手腕,笑着道:“玩弄人心也是一種本事,偏不巧,這是我的天賦。”
照山白直言道:“你跟逯毅有交易?”
桓秋甯笑着搖頭,眼神清澈如水,他道:“照丞,是不是在你眼裡我這人有特别多的秘密?聽聽你這話說的,我跟一個人死人能有什麼交易。”
照山白微微回頭,邊走邊道:“坦誠相待是相互的,如果你願意對我實話實說,我可以考慮對你敞開心扉。”
坦誠相待?敞開心扉!
桓秋甯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腹诽道:照丞啊照丞,如果我實話實說,咱們可能連一日都處不下去,别提一日,就是連一刻都不可能。
彼此把秘密藏住了,不戳破那層窗戶紙,至少還能開個玩笑不是嗎?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他們下山的路走的很順利,相比較起來就顯得比較容易。
夜裡放了不少炮仗,山中的野獸早已很識趣的逃之夭夭了,沒出來吓唬人。
杜長空留的骁騎兵牽了一匹馬,在前方領路。本來走得好好的,不知道誰突然扔了個炮仗,給馬驚得撂蹄子,像中了邪一樣,拉都拉不住。
桓秋甯見狀,點評道:“馬兒受了刺激,你們越吓唬它,就越難勒住。”
骁騎兵道:“站着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來治住它!”
桓秋甯嗤笑道:“欸——我還真就能鎮住它,不信咱們走着瞧。”
這是一匹汗血寶馬,練得渾身是肌肉,賊有勁兒。它的毛铮亮,眼睛也很漂亮。
桓秋甯翻身上馬,他溫和地拍了拍馬頭,沒想到一個沒抓住,差點飛出去。
“哎哎哎——怎麼不解風情啊小馬兒,那可别怪哥哥兇你啦!”桓秋甯從鴉發中抽出了一根銀針,覆手時紮進了馬兒的脖頸中,馬蹄子一瞬間老實了。
它轉了轉眼珠子,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像是喝醉了。桓秋甯溫柔地拍了拍它的屁股,回頭道:“照丞,看到沒,杜長空的汗血寶馬也沒什麼本事,我一招就給它治住了!”
沒有回音。
黑雲遮月,山谷中漆黑一片。雲團過去後,衆人大驚失色——隻見照山白抱腹吐血,他身前的老翁坐在地上,緊緊地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兩眼充血。
“保護照大人!大膽草民,竟然敢刺殺朝廷命官,找死!”
比佩劍更快刺過去的是一把軟劍,軟劍穿過照山白的絨衣,徑直刺向了地上驚恐萬分的老翁。
照山白眼見着軟劍要取了老翁的性命,來不及擡手握住桓秋甯的手臂,隻好側身向他撲過去,反手抱住了他。照山白的力氣不小,他壓在桓秋甯的身上,兩人一齊倒地。
桓秋甯握住軟劍的手顫了顫,神色陰翳,眸光中浮現出了淩人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