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打電話幹什麼?有什麼事兒打字不能說?”江暮把枕頭墊在後背,撐起身子,随後把手機放在鎖骨處,解放雙手,懶洋洋地問道。
隻聽手機對面傳來陣陣古樂聲,張瑞似乎是拿着手機往遠處走了走,直到背景安靜下來,回複說:“也沒啥事,就是問你來不來我們廟裡的中元赦罪地官聖誕賀壽法會。”
好長一段名字,江暮隻提取到了什麼中元,什麼聖誕。作為一個平時不接觸玄學的死宅,他茫然的說:“什麼玩意兒?到底是中元節還是聖誕節?”
“……是中元法會。”手機對面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對傳統文化難道就沒一點了解嗎?!”
“不好意思,我隻知道一點點,比如中元節要祭祖,晚上别出門之類的。”好像家中老年人知道的更多一些,但是作為新時代唯物主義青年,他真沒什麼渠道了解這些。
“那是民間的習俗,我們道教會舉辦一些法會,進行赦罪超度道場之類的。你好歹也是個地府工作人員,不了解一下說不過去吧。”
江暮撓了撓頭,這都被架到這個高度了,他隻能艱難地說:“好吧,那你先給我講講怎麼個事。”
“要說這中元節啊,首先就要提到三元,你知道是哪三元嗎?”
“不太知道。”其實猜都能猜出來是上中下,但江暮知道的也不是很細,于是把話題交給張瑞發揮。
張瑞清清嗓子:“所謂三元,就是上元、中元和下元。三元又對應了三個天官,上元天官賜福、中元地官赦罪、下元水官解厄。中元就是每逢七月十五,地官就會來到人間,為大家赦罪,釋放幽冥業滿之靈。”
“哦哦,大赦天下,我懂。”江暮猶如醍醐灌頂。
“小嘴巴!”張瑞在手機拿頭提高音量道。
“不說話。”
聽到江暮安靜下來,張瑞繼續講解:“這天大家也會放河燈之類的,為亡魂照亮回家之路。抛開其他元素,單從審美上來說,還是挺好看的。
反正中元節,是人是鬼都在過節,這何嘗不是一種熱鬧。”
生與死之間,憑一縷思念連接,生人和亡魂似乎隔着厚厚的壁壘,但又咫尺之間。聽起來好浪漫,江暮對此有了一些靈感。
“誰說這中元節老啊,這中元節可太棒了。”江暮眸中發亮,傳統文化加玄學,這不也是很好的主題嗎。
說罷,他便挂掉電話,開始着手查找資料。查了半天小綠書,他才反應過來,他有司冥還查什麼小綠書啊!
他在打電話還是發微星之間猶豫良久,最終選擇下去看看。他就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安詳姿勢,冥想着酆都大殿一鍵傳送。
嗖地一聲,他從大殿天花闆冒出來,直直砸到正在刷短視頻的司冥懷裡。
“……”
“嗨老闆,好巧啊。”
望了望天花闆,又低頭看着屏幕被砸得稀碎的手機,司冥假笑着說:“好像不是很巧。”
“沒關系,”江暮硬着頭皮解釋道,“我找你是有正經事的。”
看着懷中大方躺着的某人,司冥伸手撫向他的鬓邊,扶了扶撞歪的帽子,語氣毫無波瀾地說:“你還要在我懷裡正.經.地.躺多久?”
怪不得眼前是放大版的臉呢,江暮連滾帶爬地離開他懷中,站到三米開外試圖挽回顔面。
“我是來問問中元節的事。”
司冥擡眸,直視着不遠處的身影,問道:“怎麼了?你有什麼想法?”
“唔,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就是做個鬼市一條街,就在中元節那天。”
“鬼市嗎?之前也不是沒有,隻不過比較混亂,而且放在人間的話,誰會買那些陰間的東西。”
“不不不,”江暮說着便忍不住靠近,坐在司冥辦公的桌子上,伸出食指搖了搖,“我要一舉多得,将人間的中元節和鬼市合在一起,打造一個大型的沉浸式情景體驗街。還能放出噱頭,吸引潛逃在人間的厲鬼,屆時一網打盡。”
“想法不錯。”聞言,司冥單手撐着腦袋,用毛筆戳着江暮的大腿,說道,“那你起草一個活動策劃案給我,下周彙報。”
“1。”
說到新想法他是興高采烈,真讓做活動策劃江暮又不高興了。做策劃案、ppt之類的簡直是壞文明。
不過,鑒于将陽間和地府貿然聯系在一起,确實有一定危險性,這個活動确實要慎之又慎,最好場地内蚯蚓都要裡外檢查一遍有沒有危險因子。
貢獻出靈感,江暮也不白來,順了幾本中元節相關資料,手裡拿上幾根玉雕的毛筆,帽子摘下還揣了幾個清朝的杯子。
一切都在司冥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拿。
“那個别拿。”司冥出聲勸阻。
看了看手中泛着土沁的玉蟬,江暮心想,這個難道很貴?那他還是别拿了,畢竟他的工傷也不至于讓他把地府搬得隻剩承重牆。
他摸了摸那個玉蟬,有點戀戀不舍地準備把它放回博古架。
“那個叫白玉蟬琀,是逝者放嘴裡祈求脫胎換骨、死而複生、羽化登仙的。”
說罷,江暮的死手加快動作,立馬把它物歸原位,還恭恭敬敬地鞠了三個躬。
淺掏點家底,就當哄人了,司冥不置可否,丢給他一個帝王綠平安扣,随後将人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