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燒毀我的神明嗎，小偷？”

神像這麼問的同時，一雙手抓住了蕭玖的腿，蕭玖向下看去，那個斷了頭的屍體居然自己動了起來，死死抓着他。

蕭玖正想把他踢開，一陣劇痛從腳上傳來。

骨折加重了。

蕭玖雙眉擰起，他口袋裡的黑兔蹿出來，一口咬斷了屍體的手腕。

斷手失去力氣掉下來，蕭玖眼尖地注意到他的手上多了一個銅牌。

銅牌漂浮起來，懸停在蕭玖眼前。

是馬賽的資格證。

蕭玖眼神一暗，沒等他來得及做什麼，那張資格證突然出現無數道裂縫，最後四分五裂。

“一人偷一次，不過分吧？”神像聲音裡的笑意倏然一收，聲音漸漸轉冷，“既然你敢欺騙我，就要付出代價。”

蕭玖語氣同樣冰冷：“我從來沒說過要燒毀神像，那個女孩才是騙你的人。”

“是嗎？”

神像的語氣越來越陰暗，刹那之間，四周的鏡子裡映出無數個相同的人像，那個人站在火裡，毀容的臉上扯出一個詭異的笑臉。

“那你告訴我，來到死亡藝術學之前，你是怎麼逃出蝕之塔的監獄的？”

鏡中人舉起面具，戴在臉上。

“你見過這個面具，你從我手裡騙走了它。”

他離蕭玖越來越近，蕭玖隻覺得一股強烈的窒息感上湧，從重疊的幻影之間，他看見蝕之塔中央的神像正在流下血淚。

“001号囚犯一定很清楚這座塔裡關着什麼人，那天早上，你出現在我牢房的鏡子裡，讓我把面具交給你。你知道這個面具能讓你變成其他人的模樣，離開牢房。”

“你說，隻要給你面具，你就能救塔裡的所有人。”

“我給你了。”

“然後你做了什麼？”

“蕭玖，你騙了我，你燒了整座塔。”

神像的聲音森冷，蕭玖掙紮着擡起手，白色的液體正在他身上蔓延。

資格證碎了，他違反了藝術學規則。

失去系統承認後，他就會和這個副本同化，最後變成無臉怪之一。

“我……”

蕭玖隻說了一個字，喉嚨中湧上腥甜，他看向鏡子，裡面映出他的樣子。

全身被白色覆蓋，沒有五官，頭上的貓耳失去系統效果的支撐，化成一灘白水融進他身體。

完全是無臉怪的模樣。

【當前紅方人數：0】

【系統發生錯誤】

【劇場已關閉】

神像仍然在喋喋不休。

“你怎麼敢燒了塔？”

“除了那個人，沒人可以這麼做！”

“誰允許你模仿他？！”

無趣。

把給予他面具的普通人類當做神明對待，弱小者可憐又可悲的自私妄想。

他想開口，但說不出話。

從他口中溢出的零碎字音隻能重複一句話。

“給我你的臉。”

這就是變成無臉怪的感覺嗎？

重複的、單調的、乏味的。

舉目望去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個樣子。

好無聊。

想要全部毀掉。

蕭玖很熟悉這個感覺，在曾經很長一段歲月裡，他看着身邊的人們談笑風生，也同樣會被無趣感充斥。

不如全部墜入地獄吧，那樣會更好玩，不是嗎？

用痛苦和尖叫，取代他們臉上愚蠢的笑容吧。

讓罪惡傳遍世界。

那個聲音，一直是這麼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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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淵站在神像中，觀察着蕭玖。

蕭玖從變成無臉怪之後，就呆站在原地不動，也不回應他的話，就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偶。

囚犯001，也不過如此。

他還以為能遇見一個不一樣的人，現在來看，蕭玖隻是一個沽名釣譽的騙子。

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天的面具人，沒有人能理解他。

而蕭玖，末流的水準，普普通通的謀略，卻膽大妄為地模仿那個人的行為，宋行淵難以容忍。

他要蕭玖去死。

他要副本裡所有人去死。

如果他宋行淵注定是一個怪物，隻要所有人變得和他一樣，就再也不會有人嘲笑他了。

宋行淵獨自一人蝸居在副本的角落裡整整三年，他陰暗地注視每一個進入副本的人，看着他們在鏡魔的折磨下瘋狂，變成和他一樣的怪物。

他就這樣享受着報複性的快感。

這個複仇将在今天迎來它的終結，由始作俑者蕭玖的死作為盛大收尾。

他要整個副本，為當年死在蝕之塔底的自己陪葬。

宋行淵冰冷地注視着周遭，蝕之塔在快速塌陷，四周的鏡牆紛紛破碎，跌落塔下無盡的深淵。

很快，13區将永久關閉，他會和這些人一樣死在這裡。

這是宋行淵為自己造的墓園。

忽然之間，宋行淵的眉毛動了一下，他的眼睛漸漸睜大，像是看見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

“蕭玖……這怎麼可能……“

正在塌陷的第八層裡，已經徹底變成無臉怪的蕭玖并不像其他無臉怪那樣，在地上扭動嘶吼。

他仍然直身站立，泰然自若地走向他身後的牢房。

咔哒。

門鎖在無臉怪的同化下輕而易舉地打開。

牢房裡蹿出一隻深灰的四翼巨鷹，迅猛地抓住蕭玖朝他伸出的發白手腕，正以閃電般的速度朝神像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