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頓時有點手足無措,“工傷,呃,我出錢,咱們現在就去醫院。”
她租了一輛車,打算春節在家的時候方便開,沒想到第一次就是送受去醫院。
剛要開出小區,遇見了正在晨跑的攻。
攻心一沉,以為受這是要跑路了,他一邊為受裝不下去打算當逃兵的猜測而暗喜,一邊又覺得離開這個門,何時才能見面……紛亂的思緒在他看見受發紅的眼眶的鼻尖時戛然而止。
“怎麼了?”
妹妹讪讪地:“呃,我晚上愛踢被子,他着涼了,我帶他去看看。”
攻臉色黑如鍋底,踢被子……一張床?
他不悅地掃了一眼妹妹,受跟他睡覺的時候,他可從沒有讓他着涼過。
“吃早飯了麼?”
“沒有。”妹妹剛說完,就被他哥從車上拽了下來。
“你回去賠陪爸媽吃飯,我送他去醫院。”
“行。”妹妹小碎步轉到車的另一邊,朝受招了招手,附在他耳邊道,“待會兒呢,要是我哥付錢,那你别跟他搶,要是他沒付錢,回來我給你,營養費我也算上,你好好看病。”
受蔫蔫地點頭。
兩人的悄悄話,讓攻十分嫉妒,又無可奈何。
司機換成了攻,受閉着眼睛拒絕說話。
攻慢慢開上馬路,餘光看着軟硬不吃的受,嘲諷道:“又準備假戲真做?”
這怎麼說的好像他泡完哥哥又泡妹妹一樣。
受背台詞:“我和小迎是真心相愛,準備結婚領證。”
“你敢!”攻聲色俱厲,“我不會看着我妹妹當同妻。”
見鬼的同妻,受笑了:“哥,請問你喜歡男人麼?”
“不喜歡。”攻一聽見受陰陽怪氣地叫他哥就受不了,果斷給出和分手時一樣的答案。
受扯了扯嘴角笑意不抵眼裡,“您看,您不喜歡男人,也可以交男朋友,可見這世上的事是說不準的,我這兩年發現,當年年少輕狂,喜歡特立獨行,其實我也不喜歡男人。”
攻口不擇言:“那我也不希望你和小迎在一起,我怕她有一天跟我一樣後悔認識你。我媽忙前忙後招待你,你覺得你這樣對得起她?”
攻握緊方向盤,明知道他媽會傷心,最不孝的當屬他——即使是這樣,他依然幻想有一天,站在受身邊見長輩的人是他。
受簡直要被噎吐血:“停車!”
攻看了他一眼,沒動。
“停車。”受氣憤道,“我要吐了。”
攻一刹車,受立刻下車甩上門就走。
攻這才反應過來,受說的要吐,是指和他同一輛車惡心。
他後一步下車,仿佛和受傳染了暴脾氣似的,嘭地把門一甩。
理智岌岌可危時,攻猛地想起他是帶受去看病的。
他捏了捏眉心:“别鬧了。”
受不理他,跨過綠化帶,就拐上另一條道,幾步沒了身影。
攻正要拔腿去追,後面傳來一陣喇叭聲,他停車堵路了。
攻兩步回到車旁 準備開車去追。
一拉車門……拉不動。
車的系統比較老,鑰匙在裡面,居然就鎖住了!
攻注意着受走的方向,煩躁的給她妹妹打電話,“備用鑰匙呢哪,我在叉叉路,你馬上拿過來。”
“租的車,沒有備用的。等下,我聯系一下租車公司。”
受随便找了一條巷子,一條道走到黑走到消氣,才昏昏沉沉想起自己是來看病的。
旁邊有家小診所,受腳步一轉,進去就被紮了兩瓶水。
攻他居然真的沒有來找他。
估計自己開車回去了吧。
受縮在小床上,挂着吊瓶,作作地想,前男友是沒有任性的權力的。
攻的思路和受不一樣。
他們在一起時,受還是富二代,身體特别金貴,第一次弄完發個燒,指名要去最著名的三甲。
受消失得太快,攻以為他打車去三甲醫院了,遂立刻去找。
誰知,兩個醫院找遍,沒有受的身影。
他還不接電話!
攻快急瘋了,萬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一個病人争對錯。
他該不是暈哪裡了吧!
在受委委屈屈地一個人挂完吊瓶時,攻開着車找遍了周圍二十家大小醫院。
當受拖着疲憊的步伐,從隐身小診所出來,攻回到最初下車的地方,按着地圖,一家一家地找。
正午的太陽把人影都縮成一個點。
攻壓制急躁的心情,不抱希望地去最角落的一家小診所,恰好看見受垂頭喪氣地從裡面出來。
攻一個箭步上前,抱緊受聲音沙啞不成調:“對不起。”
冬日的陽光溫度不知被北風吹到哪兒去,這樣冷的天氣,攻汗濕了一件襯衫。
當晚,攻不由分說把受摁在了自己房間,“我床大,抵抗力強,還不踢被子。”
妹妹和爸媽:“他說的對。”
攻把受的行李也拉過來,“我房間大。”
妹妹,爸媽:“他說的對。”
攻擰了一條毛巾小心翼翼給受腫成豬蹄的手背熱敷,心裡突然認可受的三甲醫院理論。
妹妹媽媽爸爸:好像哪裡不對。
攻轉頭看了一眼妹妹的反應,心裡有底,不客氣地把其他人請出去,把門關上。
攻拉開受的行李箱,打算把他的衣服挂到衣櫃裡。受對衣服要求很高,有了褶皺,第二天穿的時候嘴巴能撅到天上去
受連忙下床護住行李箱:“你幹什麼!”
攻:“給你挂上去。”
受死死坐着行李箱不動搖,“我幹嘛要跟你的衣服挂在一起,不要。”
攻經過教訓,深谙動手不動口的道理,一彎腰把受直接抱到床上。
“住手!隐私!尊重隐私好麼!”
“你身上我哪裡沒看過,别說幫你挂衣服,就是換衣服——”攻話語一頓,回頭看受。
受比他更快,腦袋往床裡面一埋:“我睡着了。”
攻不可置信地看着受的幾套衣服。
應雇主的裝逼要求,受帶的都是西裝。
品牌都很高端,衣服版型剪裁完美,就算在行李箱裡窩了一天,依然酷炫穿上孔雀開屏不成問題。
這些都沒問題。
有問題的是——這都是兩年前的衣服受至少在攻面前穿過一次。
攻記性好,換一個人絕對以為這是新衣服。
按照受的性格 根本不可能兩年不買新西裝,當年被雇追攻的時候,一天一套衣服不重樣,跟孔雀似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說實話。”
“什麼實話!?”
“衣服。”
“衣服和我都睡着了。”受裝傻。
接下來攻再怎麼逼問,他一聲不吭,看得攻簡直想打他屁股。
然而攻心裡有了懷疑,立刻找妹妹要了受公司的官方電話,打過去是一個前台,攻三言兩語套出了受這幾年的生活軌迹。
原來他回家出櫃被父親趕出來了,所以哪怕遇到他,也得硬着頭皮把戲演下去,這時他的生計。
攻懊惱不已,連夜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整理出來,把房子提前還貸,變更成受的名字。
他給受這個家太遲了。
he。
19-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