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瑛看着鳥兒,眼睛眨了兩下,悶聲道:“我還真能聽懂啊。”
趙飛翔也懵了,一隻鳥,一瞬間竟然也睜大了眼:“你能聽懂了?罕答教給了你?”
“我自己也沒成想。”趙瑛向它招手,“過來說,别人看到了一會兒奇怪,我怎麼自言自語的。”
趙飛翔張開翅膀,劃楞了兩下,跳到窗子裡面,站在趙瑛坐的地台上。
趙瑛抓了一小把幹棗給它,趙飛翔低頭吃了一個,“還行,不過我不好這一口,我愛吃肉食。”
“你們老鷹都是肉食動物。”
趙瑛打算拿回來,趙飛翔卻用翅膀護住了那幾顆棗。
“随便吃點也行。”它說。
趙瑛收回了手,看它吃了一會兒之後問:“你怎麼昨天想到去找罕答?”
“我隻能去找他啊,别人又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你知道他?我記得你和他沒見過吧?”
“見過。”趙飛翔啄起一顆大的棗,咂咂咬了幾下。“我出生之前見過他。我聽過他的聲音,也知道他的名字。”
“原來如此。也對,你畢竟是他養的。”
“胡說八道!”趙飛翔吐出來一粒完整的棗核,發出呸的一聲:“老子是天生天養的一隻野生信鸢,怎麼會是他養的鳥?那是他把我偷走了,他要是不多管閑事,爺現在吃吃毒蛇不知道有多快活!”
“你愛吃毒蛇啊?”趙瑛表情都變了,“咿,好惡心。”
“那倒也不是。就是他撿到我的那天,我剛巧遇到一條毒蛇。”趙飛翔的翅膀甩了兩下,就像在揮斥方遒。“他那時候還說了很奇怪的話。”
“什麼奇怪的話?”
“他對我說,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差點就被毒蛇給攻破了。我就告訴他叫他别管閑事,爺自己願意的。”
趙飛翔的聲音有點像人類男孩七八歲年紀的那種小正太,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像個小流氓,很逗,逗得趙瑛笑出來,“他哪裡奇怪?我看是你奇怪。”
“我這才斷句,你聽我說下去行嗎我的娘?”趙飛翔很無語。
“行,抱歉了兒子。你說吧。”
趙飛翔再次揮揮翅膀,鳥類也沒有别的什麼動作能做了。“罕答趕走了毒蛇,我的玩伴沒了啊,我氣不過就對他說,是我太寂寞了,被族群抛下十分無聊,所以自願讓風吹破我的鳥巢,引誘那蛇來陪我,想讓他這種假好心的人自慚形穢。”
趙飛翔賣關子:“結果你猜,罕答說什麼?”
“他說什麼?”
趙飛翔一本正經地道:“他給我一鍋端了,把我揣進了兜裡。”
“這是做的。說什麼了呢?”趙瑛耐着性子問。
“它說:這樣啊?抱歉了,好像我也是這樣呢。”趙飛翔表現得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你聽聽,這什麼話呢?他說他也很寂寞很無聊,哈哈哈哈!好無聊啊他,罕答大神官。”
趙飛翔笑得高興,趙瑛倒沒覺得好笑。
她想起了一個事兒。風邢曾說過,罕答是現在世間唯一一個還能聽懂萬物語言的人,隻剩下他能聆聽神明的聲音。
是因為他的族人都沒了嗎?
也不對,他是答氏的族長,他的族人遍布中原大地。
隻是,他的族人不能分擔他這一份責任。
這樣來說,他也是一個人。因為非常無聊,所以把她當成那條蛇,逗她玩嗎?
趙飛翔還在一個人叽叽喳喳。“那蛇小的很,嘴都沒我的蛋殼大,還想要吃我,卻不知道被我逗着玩呢。”
*
吃早飯時,女官送來一封給趙瑛的拜貼。
用木炭枝寫成的羊皮卷,拜帖的署名是,司昌。
趙瑛看完後一臉莫名,她把羊皮放到一邊,端起陶琬開始喝湯。趙真問她:“小姐,是誰送的拜帖?”
“司昌。”趙瑛放下碗,“你有印象嗎,這個名字?”
趙真替她把雞脯肉幹撕成條放在碟子裡,“他就是鎮國武侯大将軍。這幾日我按照大公子寫給小姐的名單一一拜訪城裡的官員,昨日剛剛去了這位大将軍府上,給府上的夫人送了禮。”
“原來是他。”趙瑛叼了一根雞脯肉幹在嘴裡,“何珹隻告訴了我他的名号,鎮國武侯大将軍,所以我不知道他的本名。既然我們和他有過來往,那我便去赴約吧。”
“這位司昌将軍邀請小姐赴宴嗎?”
“嗯,他邀請我明天去他的府上參加午宴。王都的貴族宴請客人都喜歡放在白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