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傻話。”趙瑛附身扶起她:“我們是朋友了,本就可以在一起做很多事。可以一起做買賣,一起行俠仗義,一起遊山玩水。我未必是誰的妻,你也不用做誰的妾。”
“明天就一起去吧。快起來。”趙瑛也沒有多用力,姜婵卻輕而易舉被她從地上拉起來,撲到了床邊,眼睛很紅,臉也很紅。
“明天早點起,我們要出城。”趙瑛說。
*
第二天,趙瑛和姜婵一早出城。前幾次出城都懷着焦慮的心情,并沒有留意冬日的山間景色,這一次出城不那麼急迫,心情也甚好,終于能夠細細體會山中的美景。
牛車駛出城外,趙真坐在前面駕駛。姜婵靠在車身的欄杆上,側身坐着。趙瑛整個人躺在馬車上,架着二郎腿,兩手枕在腦袋底下,拿了一張從鄭妘那得來的真絲手帕蓋在臉上防曬。旁邊躺着她的大黃狗,也是懶洋洋的。
車身沒有帶頂棚,風和日暖,冬日的陽光灑在身上舒适極了。
“好漂亮的山頭,昨天來得着急,都沒有仔細看。”姜婵贊歎。“這座山也不知是誰的領地。”
“這是大公子何巡的地方。”趙瑛依舊躺着,交疊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趙真微微回頭,露出會心的笑意說:“出門時,馬夫們在奇怪,瑛小姐今天為什麼不選一輛馬車,而偏要選這輛慢悠悠的牛車。”
“我也不解,這是為什麼?”姜婵問:“如果用馬車,我們就不用早起趕路了。”
趙真沒有回頭,但還在笑:“若要遊玩賞景,馬車就太快了。牛車這樣慢慢吞吞的,才能感受這些陽光。”
姜婵伸出手指,戳了戳趙瑛:“是這樣嗎?”
躺着的趙瑛嗯了一聲:“青牛最有靈性,它會喜歡在這種日子走在田野裡。”她摘下臉上的手帕坐起來,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景色。樹枝上還帶着點殘綠,山間的鳥獸在遠處嘶鳴,暗示着這座初冬的山頭依舊充滿生命力。
“沒走錯路吧?”姜婵問。
“趙飛翔帶的路,它不會錯。”趙瑛吹了一聲口哨,又高喊:“趙飛翔,近點!”
瞬間,年輕的雄鷹從高空中驟降,在空充畫出一到漂亮的弧線,再低空中盤旋了會兒,老老實實的模樣,果真是在帶路。
“好好帶路,我的乖孩子!”
老子一隻翺翔九霄的鹞鷹,竟然要給你們這些小姐們帶路,呸!趙飛翔喳喳嚎叫了幾聲,極其不爽,但雛鳥印象的本能又讓它不得不忠于它的主人。
底下的主人壓根不知道,這是它在翻白眼。
“好聰明的鷹。”姜婵不禁發問:“你怎麼馴服它的?”
“沒訓練過,它生來就這樣。”趙瑛感覺自己這樣凡爾賽會很欠扁,可事實就是如此。“它是信鸢,曾經被古老的部族馴養來傳遞信息,也許從它祖宗十八代開始,骨子裡就通人性。”
“這就是信鸢?”
姜婵再次仰頭看空中盤旋着的趙飛翔,“我隻聽說過,但從來沒見過。”
“這種珍貴的鳥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迹,可能現在隻有夏朝皇室還飼養着幾隻。”
“我母親小時候曾經見過答氏飼養信鸢,她說信鸢壽命很長,而且極其忠誠,一輩子隻侍奉一個主人,如果主人先它一步離世,那麼它為主人守靈三年後,就會自己了斷生命,追随主人而去。”
趙瑛:“竟是這樣?”想不到趙飛翔那樣好吃懶做的鳥,竟然還是個忠仆。
“嗯。”姜婵點頭,“信鸢之所以珍貴,是因為隻有答氏才能馴養。”
“隻有答氏能養?”
“現存的這些古老部落中,沒有一個能像答氏一樣聆聽萬物,所以我們都不能馴服神鳥。信鸢隻有經過答氏的應允,才會認定你是它的主人。這隻信鸢難道是……”
這隻信鸢難道是罕答大人送的?
姜家也是古老的氏族,但是姜婵卻不敢笃定地問出結論。因為她實在很難想象,那位高高在上的大神官罕答,從來都不向任何氏族示好,竟然會送給趙氏這樣貴重的神鳥?
“是他送我的。”趙瑛随意地說,然而姜婵聽來卻猶如平地一聲雷。
好了不起啊,她将要追随的這個人。
牛車一個轉彎,走進了山谷腹地,那一處世外桃源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