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英明果決,昨天沖到琴家果然看見她們一家子正要跑路,馬上就拿下了。琴氏的大夫人就關在軍營裡,今天親自向公子認罪。”
羅實賣力地替何巡吹噓,“哎,那些玩意兒沒一個好東西,小姐肯定沒興趣,就是些割讓農田與平民,求保全自家族人的戲碼,公子說小姐不知道才好。等他料理完那一對纏人的母子,就親自來陪小姐。”
羅實倒豆子一樣說完,忽然反應過來趙瑛問的是野鴨子?她怎麼壓根兒沒關注琴氏的事,瑛小姐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歪?
趙瑛沒耐心地重複一遍:“說鴨子呢。”
羅實說:“哦,就是那種又肥又大還能飛的野鴨子,烤着吃好吃。”
趙真跟在後面,聽着有點想笑。
趙瑛一聽鴨子還會飛,着急地抓起羅實就跑:“快帶我去看!什麼野鴨子,别把我養的鳥給抓了!”
趙真和身後的幾個士兵跟着他倆飛奔,總算奔到了城外的小河邊,隻見那些打來的野鴨子整整齊齊地羅列在河岸上,順序從大到小,看起來還挺萌。
趙瑛松了口氣,還好都不是她的鳥。它們隻是一些彩色的普通鴨子,沒有一隻是五彩斑斓的黑。
羅實喘着粗氣道:“小姐跑得真快,追都追不上。我這還沒說完,趙飛翔公子大家夥兒都認識,怎麼會抓公子呢?它好得很,正在河對岸吃魚呢,小姐你看。”
他往河對岸一指,趙瑛看去,果然看到幾個士兵正圍着一隻鳥,它身邊擺着一筐東西,它伸出鳥嘴往竹筐裡一叼,叼起一條蹦跶的活魚就吃了,還能把魚頭吐出來。要不是知道它是信鸢,這樣乍一看還以為是一隻鸬鹚或者什麼水鳥。
“活着就好。讓它吃着吧,我們回去。”趙瑛放心了,虛驚一場。“哦對了,鴨子給我整兩隻大的,交給趙真,哦不,交給我那個車奴,叫阿密的年輕人。”
趙真這身衣服是新的,昨晚孟夫人特意差人給她送到房間裡來,不能弄髒了。
“今年我家的梨子豐收,晚點我叫人給你們公子送一些來,也讓兄弟們們爽爽口。”趙瑛挑眉說:“這幾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讓家裡作坊送兩車好酒過來,鴨子正好下酒!”
“诶好!多謝瑛小姐!”
*
重新折回營地時,何巡剛從關押琴氏家眷的營帳裡出來,趙瑛便去找他打聽。看他表情有點發愁,趙瑛問:“琴氏和三公子說什麼了?怎麼看着愁眉不展的。”
琴氏都是強弩之末了,何巡與琴氏家眷聊完出來不該是這種畫風。
何巡搖頭道:“莊琴的母親說,有人去琴氏說東攸侯包庇趙瑛,所以設計害死莊琴。我問過冉氏,他們也說有一個人去告訴族長,說東攸侯包庇鄭娴所以設計害死湘冉。我問這個人是誰,琴氏夫人她也不知道,隻知道仲琴發兵起事是被人挑唆的。”
趙瑛一驚。莫非是參加擢選的少女的家族有人搞鬼?趙瑛又想到一件事,現在琴氏被降,父親并不像高興的樣子。故意挑事的不會就是她父親吧??
但也不太像,因為趙羯是個無利不早起的人,雖然間接處理掉一個競争對手,但這件事裡面他拿不到直接受益。東攸侯派兵鎮壓了琴氏,琴氏的産業和土地都會被東攸侯吞并,琴氏族人為奴也會收歸商王,趙羯得不到直接的好處。這麼一看,又不太像他。
所以這個攪動渾水興風作浪的中間人會是誰?
何巡看趙瑛被他說的話拉近了思緒中,忙又說:“你别管這些瑣碎的事了,昨天回家還好嗎?孟夫人一切都好?”
趙瑛想起自己來的直接目的,于是道:“母親都好,還同意了等我回昭信城之後把花姨送回家來。”
她停頓了片刻,觀察何巡的反應,果然看見何巡臉上浮現愧疚的顔色,才繼續說:“就是我那個年邁的女奴織花。她是我母親放在我身邊監管我的,現在她受傷斷了手指頭,又年邁體弱,在我身邊不頂事,還不如回母親院子裡陪伴她。”
何巡帶着補償的意味道:“那到時候我派人幫你送花姨回來。”他甚至跟着趙瑛改了口,管一個女仆叫做花姨。
趙瑛的表情悲戚,幽幽道:“花姨是看着我母親和我長大的,在母親心裡的地位都不一般,在家裡時,甚至還有專門的奴仆服侍她。現在她年邁受傷,一個人回海岱城,路上沒個人照顧,我心裡不安。”
趙瑛在那天以後再沒有再說過責備他的話,原來她的心裡一直在為她的女仆難過。想到這裡,何巡隻覺得愧疚持續在發酵。
“如果公子能物色到一個知根知底、年紀又和織花相仿的女奴,我願意支付我所有的身家,将她買下來照顧織花。”趙瑛借來鄒琏的原話說,“我有印象,琴氏老家主的妾室桑喬是個不錯的人選……”
“不用你花錢。”何巡直接道:“琴氏的婦幼家眷都會被充作奴隸,我到時候直接把人給你送來,讓她侍奉花姨随行。”
“真的?”
“真的。”何巡伸出手,很輕地撫觸趙瑛的臉頰。他說的話語也很輕:“我發誓,那樣的事,以後都不會發生了。”
“什麼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