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飯菜簡單,輕易不在堂屋和炕桌上吃飯,家裡燒不起碳,全靠柳枝夏天撿來又曬幹的柴火,平日裡省着用,就怕撐不過北方的冬天。
池霄從院子裡走廚房裡來,矮小的木桌上擺放這兩小碟鹹菜,一大盆的小米粥,還有一個雞蛋,幾張新烙的大餅。
池霄高大的身影一進來,廚房都顯得狹小走不開了。
兩個孩子乖巧的坐在柳枝一側,看着池霄不吭聲,柳枝也看了一眼池霄,沒說話,但桌子上擺放着四個人的碗筷。
她低頭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将雞蛋剝開,分成兩半,一半給池明,一半給池欣。
池明要給柳枝吃,池欣也學着哥哥送到柳枝嘴邊。
“媽媽不吃,明兒和欣兒吃雞蛋才能長高高。”柳枝心疼兩個孩子,家裡沒有什麼有營養的東西,個子都沒同齡的孩子高,現在家裡沒了來源,雞蛋也要緊着吃。
池霄坐下,舒展着脊背長腿伸開,柳枝給她自己和兩個孩子一人盛了一小碗米粥,木着臉道:“你自己盛。”
池霄學着柳枝,給自己動手盛了一碗,無視識海裡蹦跳的系統,喝了口小米粥,煮的黏糊糊的,很濃郁的米香味,鹹菜約是滴了幾滴香油,泛着晶瑩玉潤的光澤,池霄夾了一筷子,清脆爽口,配上黏糊糊的小米粥,意外的好吃,不由滿意地揚起了眉眼。
廚房中,一家四口吃的緘默不語,柳枝将盛着蔥油餅的馍籃子推過去:“剩下的蔥油餅你都吃完,吃完飯,你要去西邊院嗎?家裡沒什麼東西讓你帶過去的。”
西邊指的是老池家,池霄和柳枝結婚後沒多久,二房就被分了出來,名曰其名,老大結婚不在家裡住,得一碗水端平。
村子裡的人家,兒子結婚,大多是買個宅基地,再蓋個磚瓦房,讓小兩口過紅紅火火的過日子,但是老池家,給大兒子在縣城裡買房,掏空了存折,手裡沒剩幾個,就在最東邊給池霄一家買了個草坪籬笆院,氣的池霄帶着柳枝搬出來後,叫老池家就叫西邊院的。
村子裡都知道池父池母的偏心,但池霄和柳枝作為小輩,沒辦法說長輩的不是,現在池霄從裡面出來,按理說要過去一趟看看。
柳枝頓了下:“昨天送過去一條年魚。”
“姥姥讓舅舅拿來的大魚。”池欣奶聲奶氣的接話,小手還比劃着:“這麼大,欣欣還沒吃過。”
“不去。”池霄喝完熱粥,呼出暖洋洋的熱氣,連帶着聽到西邊院,原身裡的憋悶之氣一起呼出去,大爺般的仰在矮凳的靠椅上,從窗戶投射過來的曦陽映射在身上,仰着腦袋慵懶的翹起薄唇,柳枝看他這樣萬事不管吊兒郎當的樣子,氣打不出一處來,加上昨天被池父池母的态度徹底傷透了心,當下也不再勸池霄。
柳枝收拾了碗筷,全程無視家裡多了的那個人。
吃過飯,帶着兩個孩子打掃院子,這邊過年風俗,年二十三蒸年包子,二十四蒸大魚大肉,有條件的人家還會宰羊,熬羊湯吃羊肉,年二十五全家大掃除,等收拾幹淨,家裡年貨備好,二十六風風火火的去鎮上泡個澡堂,就開始歡歡喜喜的迎大年。
現在家裡這般情況,沒錢再置辦像樣的年貨。
柳枝不指望池霄回來了,家裡有什麼改變,池霄沒進去前,天天浪蕩在外面,不僅不往家裡拿錢,還在外面和人打牌賭博,時常輸個底朝天,柳枝懷着池欣,還要照顧着兩歲的池明,日子沒比現在過的好多少,早就對池霄失望透頂了。
兩個小的,被媽媽穿上了罩衣,池明眼疾手快的幫柳枝挪動院子裡礙事的零散東西,小池欣拿着小手絹開始擦桌椅闆凳,裡面穿着棉襖,蹲下就要撅起屁股,像個大棉球一晃一晃的,池霄懶懶地依靠在門框上頗有興趣的看着。
柳枝看着懂事乖巧的兩個孩子,覺得日子再苦也有堅持下去的動力,再看倚在門框上什麼都不動彈的男人,冷着臉瞪他:“你要是實在閑着沒事,就把後面扒掉的牆用土坯補上!”
池霄順着柳枝的視線看過去,後面一面牆被砸碎了個大洞,現在周圍都是紅磚瓦房蓋得房子,要砸開可要不小的力氣和動靜,也就土坯房,用水侵蝕,就能一點點刨開。
池霄記憶裡土坯房是村子裡最窮那一批才住的,身體理湧出來的難堪和憋屈的滋味讓他舔着後齒,五百年就在深淵沼澤中厮殺出一尊王座的魔王,怎會有憋屈的滋味在,砸砸舌,身體裡的憋屈就煙消雲散。
不過,他深淵魔王的住所可不會是這一件小小的土坯房。
“大魔頭!!!就昨天一晚上,你幹什麼了!還動了十級懲戒!”
614實在放心不下,提前從沉睡中醒了過來,看到大魔頭罪惡值又加了幾分,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池霄倚在門框上,略顯聒噪的掏了下耳朵。
614快速查看昨天影像和懲戒記錄,險些殺人,傷人斷骨,威逼勒索!!!
任務完成幾率從百分之一降至百分之零點三!
614崩潰道:“大魔頭,你還想不想完成任務了!”
見大魔頭不為所動的慵懶浪蕩樣,614兇戳戳道:“大魔頭,我知道你很強,但外面可不是監獄裡幾個人,你用拳頭就能對付的,你現在的身體肉體凡胎,要是還為非作歹,後果可不是能應付的!”
池霄通過記憶,當然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則由什麼來定的,權利,金錢,地位,再厲害的拳頭也抵不過一梭子子彈。
他現在的身體,底子平平,在監獄裡操練這半年,将身體的潛能發揮到短時間的極限,他可是相當不滿意。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