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撲哧笑了一聲,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祝彥齊:“這就是母後牽線的金家小公子,如何?氣性可大着呢。”
祝彥齊讪讪道:“這等出身的小公子,哪有脾氣不大的。”
正說着,戲台上第一幕結束,第二幕開場,上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黝黑大高個,單手抓着個嬌滴滴的坤君,那坤君不肯從他,一個勁兒掙紮。
蘇如是疑惑道:“這當是那個土匪頭子了,怎麼還不見阿故出場?”
祝彥齊笑嘻嘻道:“母親,說不準這小子今年疏于練功,連個配角也沒混上。”
秦舒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腳:“閉嘴。”
正當此時,台上的絡腮胡開口:“今晚這房你是圓也得圓,不圓也得圓!乖乖的從了我,我還能叫你舒服點兒。”
這熟悉的聲音一出來,祝彥齊登時一口茶全噴了出來,蘇如是也驚訝地捂住嘴,扯扯秦昱的袖子:“這竟然是阿故!”
秦昱也愣了愣,看了老半天,才一笑:“肯扮醜角,放下身段,這是好事。”
秦般也道:“是好事。人總不會一直風光。”
隻有被茶水嗆住的祝彥齊在旁邊桌上瘋狂咳嗽,一邊咳一邊笑,秦舒在桌子底下猛踩他的腳:“不許笑!”
祝彥齊隻能拼命咬住嘴,整個人憋得臉色發紅,秦舒看不下去,掏出把折扇展開給他擋住了。
台上的坤君嬌滴滴的,假意哭泣:“我從了你就是了,你不要打我。”
滿臉塗黑粘着絡腮胡的土匪頭子秦故道:“爺才不舍得打你,爺好好疼你。”
這下連蘇如是也忍不住笑了:“誰想的主意,讓阿故演土匪頭子?倒真是比以前有趣得多。”
秦昱也笑:“說不準是他自己要演的。以這小子的脾氣,他要是自己不肯,誰說的動他?”
台上,土匪頭子一把抱起良家子去洞房,秦故卻走反了方向,在台上繞了一圈才下去,引得他抱着的那坤君偷偷拿手掐他胳膊,台邊等着上場的二當家三當家也急得不停小聲叫喚:“這邊!這邊!走錯了!”
台下衆人發出善意的哄笑,蘇如是笑着喝了一口茶:“阿故抱着的那個孩子是誰?”
秦般道:“阿故說是一個朋友,我特地叫人去查,萬寶樓阮老闆的侄兒,老家揚州,家中是開镖局的,隻是前些年被人劫镖,父親被殺,欠下了那批貨款,老宅和鋪子被官府暫封,他才和母親來京城讨生活了。”
蘇如是點點頭:“看起來倒是很機靈。”
“阿故前陣子自己偷偷跑去盤州,進入黑市失去行蹤,泉生大半夜跑回來求救那回,便是他幫着阿故逃出來的。”秦般給母親續上茶水,“機靈是很機靈,要是肯吃點兒苦,踏踏實實的,就更好了。”
一家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台上大戲繼續上演,鄭方帶着的人馬到土匪的山頭上剿匪,雙方開始交手,這一段是武打戲的看點,然而在真刀真槍上過戰場的侯府衆人看來,就有些不夠意思了,秦舒無聊地四下張望,居然看見演壓寨夫人那名坤君在戲台邊的幕布後找了個小凳坐着,一邊抱着盒子吃點心,一邊也在看戲。
他倒是會享受,一點兒也不虧待自己。
秦舒微微一笑,正要同隔壁桌的母親說話,就見那金小公子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從後猛地将那坤君一推。
“哎喲!”阮玉抱着點心盒子往前撲倒,台上正打得酣暢的秦故恰好餘光瞥見,飛身一撲,墊在阮玉身下,阮玉撲倒在他背上。
秦故這一個飛撲實在反應太快動作太利落,台下衆人還以為是戲本,紛紛為他喝彩,台上一衆演出的公子們卻都愣住了。
戲本裡沒這出啊!
摔趴在秦故背上的阮玉一動都不敢動,冷汗都出來了,極小聲問:“怎麼辦?”
秦故冷冷瞪了幕布後的金意水一眼,而後迅速起身,抱住阮玉,朗聲念詞:“夫人,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阮玉收到他的眼神,立刻閉眼裝死。
秦故假意去試他的鼻息,而後勃然大怒:“你們居然害我夫人!我和你們拼了!”
那邊鄭方反應也算快,立刻道:“你的人馬死的死,傷的傷,我勸你莫要負隅頑抗!”
秦故橫抱起阮玉,環顧四周,見二當家三當家都被打成“重傷”,自己這邊頹勢難擋,便高聲一呼:“他日我定東山再起,報今日之仇!我們走!”
話畢,抱着阮玉從高高的戲台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