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場蛙跳的公子們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一個個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了,孫教頭在後頭趕着他們:“快跳!還有半圈!跳不動就去走樁,看看人家一個坤君,走不過也沒飯吃,都走第四次了!”
衆公子們奄奄一息,轉頭望向場中,阮玉咬咬牙,拎起了兩個沉甸甸的水桶。
秦故在旁道:“上樁之後,收緊腹部,放低身子,保持平衡,不要跑得過快,看準腳下。”
阮玉深吸一口氣,用力一蹬地,躍上去兩腳分别踩穩兩根木樁,壓低身子穩住兩個木桶,待身形把穩,才慢慢起身,勻速往前走。
這麼一步一步穩穩向前,倒是比之前幾次都要好,可是木樁畢竟鋪了十幾丈之遠,走得慢了,他拎着兩大桶水的胳膊就有點撐不住了,阮玉咬緊牙關死死撐住,簡直覺得這短短十幾丈比這輩子走過的所有路都要漫長,眼角都幾乎憋出了淚水。
一衆趴在地上起不來的公子們也都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哎喲,這回要成功了?”
“快了快了,差最後一截了。”
“馬上馬上,還有十幾步。”
“哎呀!真成了!真成了!”
阮玉咬緊牙關踏過最後一根木樁,重重落在地上,兩桶水也咚咚落地,濺出來不少,但好歹木桶穩穩立在地上沒倒。
孫教頭欣慰地點點頭:“不錯不錯,通過考核!”
秦故也松了一口氣,過去拉他起來,阮玉卻不要他拉,一把甩開他的手,兀自走向前去。
秦故心中一滞,冷着臉開口:“還去飯堂幹什麼?你的飯都倒了。”
阮玉腳步一頓,回過頭瞪他,緊緊抿着嘴,眼睛還紅通通的,可憐極了。
秦故輕咳一聲,走過來:“去外頭吃,武院旁邊巷子裡的面攤不錯。”
早操結束正是休息時間,他帶着阮玉出去吃,李知霖非要跟上,三個人找到面攤,要了臊子面,李知霖不滿道:“秦故你都吃過早飯了,還跟我們一起吃,該讓我帶美人兒單獨來吃……”
秦故不搭理他,等面條端上來,先推給了阮玉:“吃罷。”
阮玉早就餓壞了,看都不看他一眼,埋頭就開始唏哩呼噜吃面條。
拎了那麼多次沉甸甸的大水桶,他的兩條胳膊早已經酸得擡不動了,這會兒拿着筷子的手都在發顫。
以前他何須付出這樣大的代價才能吃上一碗面條?
可現在爹爹不在了,他隻能靠自己,他自己又沒本事,可不就是這樣狼狽、這樣任人欺負麼?
面條的熱氣沖上來,沖得他眼前一片氤氲,吃着吃着,眼淚就啪嗒啪嗒掉在了碗裡。
李知霖瞥見,連忙拿手拐秦故,小聲道:“你看!你把人家欺負哭了!”
秦故小聲回嘴:“我才沒欺負他。”
“就是你,一點兒都不知道憐香惜玉,你以為坤君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嗎?”李知霖說完,捧出笑臉湊到阮玉跟前,“怎麼哭了呀?有什麼委屈跟哥哥說。”
阮玉不說話,兀自埋着頭,一邊掉眼淚,一邊往嘴裡扒拉面條。
李知霖就說:“哎呀,受了委屈不要哭,要打他、打他,打完他就不委屈了。”
他擡起阮玉一條胳膊,裝模作樣用阮玉的手去打秦故。
阮玉卻把手指蜷縮起來,不願意碰秦故。
李知霖見狀,斜了秦故一眼:“看,人家打都不樂意打你。”
秦故小小地哼了一聲。
李知霖又哄阮玉:“沒事兒沒事兒,你隻管用力地打,這家夥皮糙肉厚,根本不怕疼。”
啪,啪,啪。
阮玉依然愛答不理的,手也軟綿綿的沒使勁兒,拍在秦故胳膊上,根本不疼,秦故也不反抗,抱着雙臂闆着臉,這麼連打了好幾下,李知霖又道:“不行,秦故皮糙肉厚,這麼打他跟撓癢癢似的,哥哥給你拿個掃帚來打他。”
秦故登時挑眉:“用手打打就得了,我娘都沒用掃帚打過我。”
李知霖卻立馬起身找來掃帚:“來,用這個打,這個打着疼。你不打嗎?你不打哥哥替你打!”
說着舉起掃帚就往秦故身上招呼,秦故嗖的一下跳起來就躲:“李知霖!你這是伺機報複!”
李知霖揚着掃帚追着他打,兩個人繞着桌子跑,阮玉一邊吃面條一邊拿餘光瞅着,見秦故被掃帚追得上蹿下跳、灰頭土臉,終于撲哧一聲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