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該死的傾訴欲哦!]
利知汗顔,撥通高曉萊的電話的同時,折身回房。
“萊萊,你說是不是巧合,剛好有人長得像他。”
高曉萊一陣無語,“巧到名字也一模一樣?”
“也許是呢……”
“我說你害怕什麼呢?”
利知垂眸,聲音有些低,“我甯願,不是真的。”
“甯願喜歡的人是個工作沒着落的陪護,也不要是縱衛的CEO?沒事吧你!”
利知被噎,這麼說,好像也對啊。
高曉萊說:“先抛開其他來說,單就兩個身份來說,縱衛集團總裁的含金量,超過了本市很大部分同齡人了吧。你啊,趁早接受,放寬心。”
“白天怎麼說來着,”高曉萊毫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這臉打得我啪啪香啊哈哈哈!”
在高曉萊亢奮的口述當中,利知得知,今天高曉萊和男友去見男友的朋友,朋友是個财經記者,昨天才參加完縱衛的記者招待會。
朋友說關于縱衛CEO的位置花落誰家的事,在業内早已沒有懸念的了,隻是缺了個正式廣而告之的儀式。
因為這位CEO之後的排期都滿了,于是把發布會提前召開,但出于集團内部的一些原因,官宣公布的日期需要跟随縱衛的官網而定。
因此這個上任視頻,并沒對外流傳。
晚飯大家喝了點酒聊開來,那個記者朋友說起縱衛的新上任總裁,那顔值簡直抗打很多流量小生。
高曉萊不信,讓他亮出證據,記者朋友要她再三保證視頻不外傳才給她的。
結果一看,不得了了,居然和利知家的小男傭長得十分相像,于是問了名字,再和利知确認。
真的是同一個人!
“啊啊啊啊快告訴我往哪個方向跪能掉下這麼一個男人!”
利知汗顔,“要不你去小黃魚找找?”
“滾呀!你真以為堂堂縱衛總裁真的是閑得無聊才去挂網上賣、身,啊不,做陪護的嗎?”
高曉萊說,“我就說他肯定有所圖啦,人家是大總裁耶!你那點小财還不夠人家塞牙縫呢。他呀,就是來圖色的哈哈哈哈!”
“其實……”利知很想告訴高曉萊,這段時間她和蔣星堯的相處模式,其實是她給财圖色,轉念一想,那些相處的細節怎都有點難以啟齒。
她歎了一口氣,“算了,沒事了。”
高曉萊笑夠了覺得有些奇怪,“嗐,你這麼冷靜嗎?小男傭變成大總裁啊!”
“那我應該怎樣?”
“開心、興奮、羞澀也行。哎呀我目睹了一場戀愛預告耶!”
相較于高曉萊的亢奮,利知顯得平靜許多。也許不是,是沖擊力過于大的時候,身體本能産生的抵禦機制,讓神經處于麻木狀态。
從一開始齊全高端的工具,生疏的切菜技術,遇事的淡定從容,以及與陪護工作完全不搭一身矜貴。
到最近的忙碌,着裝和香水味。
很多時候,真相隻距一步之遙,隻是她打心底沒懷疑過蔣星堯展現給她的身份。
對,就是相信。
如同當年他作為學生代表上台講的每一句話,利知都從未質疑過那樣。
可是現在啊,蔣星堯給她編織的網,她該像蜘蛛那樣攀附在上面,還是該做一名清潔工,把網掃掉?
“曉萊,我也不知道……”利知的聲音很是低迷,“我,我心裡很亂。”
晚飯如常。
飯後利知提出她來洗碗,蔣星堯欣然答應了。
利知洗好碗出來,蔣星堯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微垂着頭,一隻手支着腦袋。
利知悄然靠近,才看到他眼睛緊閉着,燈光下,黑睫如鴉羽般覆在眼窩處。利知以俯視的角度去看,瘦削立體的臉龐,精緻的五官,竟多分幾分赢弱。
他好像瘦了。
又照顧她,又要忙着接手縱衛,能不瘦嗎!
利知輕手輕腳地回房取了條毛毯,輕輕給蔣星堯蓋上,站了一會,沒見他轉醒,才轉身回房了。
第十二天。
利知起了個早,出來的時候,蔣星堯正在準備早餐,見到利知更是一臉驚訝,“今天這麼早?”
“唔。”利知側身在越過蔣星堯,伸手撚了個餃子塞嘴裡,含糊道,“餓醒的。”
蔣星堯把利知那份早餐推過去,滿是無奈道:“坐着,慢慢吃。”
今天的早餐是餃子,水煮蛋和玉米,還有一杯牛油果奶昔。
餃子是樓下買的,牛油果奶昔是蔣星堯在煮蛋和玉米的時候用破壁機打的。
有蔣星堯在的這些日子裡,利知的早餐就沒随便過。
蔣星堯看了一眼安靜地剝雞蛋的人,早起就算了,還換好了一身衣服,便問道:“等下要外出嗎?”
利知頓了一下,随即輕輕嗯了一聲,“約了和編輯見面。”
出門前蔣星堯問她中午回不回家吃。
利知問:“你回來做?”
“嗯,如果趕不及會叫人送。”
“不用送啦,”利知虛笑着移開眼神,“我中午估計趕不回來。”
*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這時雨稍停歇,路邊的綠化草地昨天被園藝工人翻了個底朝天,一股草與土沐發後的土腥味撲鼻而來。
利知坐在出租車裡,一雙眼越過外面的一片潮濕,緊緊鎖住那道颀長的身影,正往地上停車場走去。
利知屏住了呼吸,眼睛不敢多眨,生怕隻是一下下,便錯過了。
直到蔣星堯上了一輛車,那輛車應該是整個停車場裡,最難忽略的存在了吧。
——賓利。
利知拍了拍司機的座椅,指着賓利說,“師傅,麻煩跟着那輛賓利。”
“好嘞!”
這位司機是利知昨晚就預約好的,有一次坐他的車閑聊得知司機住附近,就留了電話,以備有時過早過晚出門叫不到車。
“姑娘,那是你男朋友?”
“不是呢。”
“也是哈,男朋友哪用跟着……”司機一皺眉,“那是,老公?”
利知無奈一笑,“都不是,我隻是……想确認一些事。”
早高峰果然名不虛傳,車流一直走走停停。
利知沒有上班打卡的硬性要求,因此甚少在高峰期出門。
等到了縱衛集團,已經是75分鐘後了。
原來從城西到縱衛,這麼遠的啊。
賓利駛進大堂門廊處,馬上有一男一女迎了上來。
男的利知認得,就是給她送過飯的西裝男。蔣星堯下了車,他恭敬地接過車鑰匙上了駕駛位。
女的身材高挑,中規中矩的OL裝被她穿得凹凸有緻,性感又禁欲。她先把手裡的平闆雙手遞給蔣星堯,然後打開副駕駛位,彎腰進去取出一套套着洗衣店袋子的西裝,平整地挽在臂彎處,身體微微側向蔣星堯,一路亦步亦随的,像是在彙報工作。
“姑娘,要下車嗎?”
利知才回過神來,“啊,下,下的。”
開門伸出腳,才發現剛才急着出門,直接穿了外穿拖鞋就往外跑了。
利知并沒有進大樓,而是在附近漫無目的地逛着。
車流如湍急的溪流,川流不息。男的女的,穿着光鮮、亮麗,無不步伐節奏快,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利知有點後悔沒打扮一番再出門,這麼在路上走着,好像與周圍有點格格不入。
這裡高樓林立,地标,市最高樓都集中在這個片區。
這裡精英雲集,房價更是全市最高。當初還沒買現在住的那套小兩房時,利先生和溫女士曾經問過利知,要不要在城東買房,利知拒絕了。
寫小說嘛,就喜歡安靜的地方,現在住的地方能看山能看水,多好啊。
這個片區太大了,她是看着導航走的,走到累了也沒走出多少路,索性租了輛自行車,繞着騎了一圈,終于對這一帶有了初步的認識了。
又在網上搜了一家口碑不錯的泰國菜,一路找過去也臨近中午了。
點好了餐,利知玩了一會手機,然後點進蔣星堯的聊天框。
[吃飯了嗎]她問。
[還沒。你吃了?]
[正準備吃]
[吃的什麼?]
[冬陰功米線]吃清淡了十來天,饞酸辣蝦湯了。
[才好就吃酸辣了]
[藥喝完了嗎]
[還沒]
[很好]
利知捧着手機,盯了“很好”兩個字許久。總覺得簡單的兩個字,在他打出來,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蔣星堯:[下不為例]
[喝藥期間要忌辛辣的]
這時餐上來了,利知點的是套餐,配的是泰國奶茶。
鮮色的湯底,火紅的大蝦,深橘色的奶茶。
面對着絕佳的配色,利知反而少了剛進來時的興緻。她看向外面,依舊車水馬龍,人頭湧動。
蔣星堯,
現在在做什麼呢?
他應該換上了那套西裝,坐在偌大的辦公室裡,看文件時會不會皺起眉頭?
他說“很好”的時候,是不是恰好有别人惹他煩了?
利知苦笑,她對坐在高樓大廈裡的蔣星堯,一無所知。
她低下頭回信息,[晚上回家吃飯嗎?]
[回]
[晚飯我來做吧,你想吃什麼?]
[怎麼想要做飯了?]
[突然想到,一直都是你給我做飯,我沒給你做過呢]
[我做飯,不是應該的嗎]
是啊。一日三餐,洗衣做飯,本來就是本分。
可是,她有了妄想了。
利知:[晚餐我做定了!你吃不吃?]
[吃吃吃]
[蔥油□□]
這麼高難度!
[我不會]
[可以買現成的,樓下的就很不錯]
[……說到底是嫌棄我的廚藝]
這次蔣星堯發來一條語音,朗朗的笑聲,音色卻極為溫柔,“你做什麼我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