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cy說:“你的法語課得抓緊上了,再慢一點就要上不完了呦”!我不禁有了焦灼不安:“那若我暑假補課的話,能趕上嗎”?她說:“那再好不過啦!但你可要考慮好哦,暑假到底要不要回家”。斟酌了許久,若是在西安度過,倒是可以住在幹媽家,反正回家也是整天耍手機,倒不如借此機會,将自己的法語逆襲一下。我同張女士說了這般想法,她說:“你自己想清楚就行”。我便匆忙地聯系了幹媽,但又逢上她同幹爸打離婚官司。她說:“我在紡織廠租了個房,要等到官司打完後,咱們才能回到原來的房子去住。暑假期間我應該會出差,到時候給你把鑰匙放在門墊下面,你随時都可以去”。
學校放假後,我給自己留了兩周的時間。一是想要回成都去看看姥爺,二是跟我的暧昧對象碰個面,隻可惜他就是個垃圾。我将在宿舍裡的大部分的衣物,都裝入到行李箱之中,約莫着有個15公斤。返回西安,便是噩夢的伊始。烈日炎炎下,我獨自一人拖着諾大而繁重的箱子,走在沒有電梯的天橋上。一步一個台階地将箱子慢慢地挪上挪下。光線刺穿着皮膚,汗流地都沒蒸發快,妝化了眼角,流水留到眼裡頗為刺痛。襯衫的領子被汗水浸濕到透明。一遍遍地痛罵着自己:“為什麼非要來補課?在成都吹空調不好嗎”?
當我将鑰匙門打開之時,映入眼簾的一幕使我久久難忘懷,四面八方的水泥牆,混合着泥土的腥味,撲面而來。飛蛾們在頭上追逐打鬧着,有的像是在競賽那般,直沖我而來。水槽裡的蜘蛛并不怕生,甚至還在竊竊私語到:“這個闖入者到底是誰呀”?本就疲憊的我,顯得更加心煩意亂了,我打開水龍頭,将所有的情緒都發洩了出來,沖毀蜘蛛的家園。幹媽打來電話:“何子,到家了吧”?我保持着鎮定,熱情洋溢到:“到啦”!真不知幹媽到底是如何住下來的,沒有空調、沒有風扇、沒有電視、沒有網絡,我的内心感到恐慌不已。更糟糕的是,門鎖還是壞的,我将要在多少個夜晚徹夜難眠。我入睡淺,再加上神經敏感,樓道裡過往的聲音,都會讓我提心吊膽着。我同張女士抱怨到:“這壓根就住不下去”!她生氣地說:“給你留房子住,已經很不錯了,不要再給我挑三揀四的,又不用你交房租。現在是你幹媽的艱難時期,我們要陪她一起度過。你到好,轉頭就走,你讓她怎麼想?你認認真真地思考一下,幹媽對你的好。沒有網絡,着不剛好,你就安心學習”!
我的iphone手機用了快2年了,很是費電,然而,這插座根本沒啥用,十分鐘才沖進去一格電。充電寶更是不行,連電都沖不進去,我着急忙慌地走去東佳,打着上自習的借口,給手機充滿電,甚至還下載了幾個韓劇,等到無聊之時打發時間看。我同助教老師說:“可以多給我排一點課嗎?最好是每天都有”!因為隻有如此,我才能解決我的一日三餐以及充電問題。助教老師說:“除了周末兩天,剩餘五天,都安排上”!我倒是該想想,是否要打包些什麼,留在周末吃。西安的夏日高達40度,在沒有空調與風扇的兩個月内,我存活了下來。隻因每天不間斷地沖着涼水澡,隻要一躺在鋪着棉絮的床上,整個人都汗流浃背着。尤其是到夜深,樓道裡傳來響聲,我便神經緊繃,也不知背後到底是冷汗還是熱汗。每日一早,我便5點半-6點之間醒來,在地鐵口買個包子,就去東佳找一間空教室上自習。有時我會比保潔阿姨來的還要早,每逢路過的老師,都會進來誇贊我一遍,這倒也成了我早起的動力。
幹媽出差回來,見到我便說:“最近還好吧?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吧”?我心想:“就算有,我也不敢說呀”!看得出她甚是疲憊,睡醒之後,她說到:“給你做點好吃的吧”。便從蜘蛛家園旁的櫃子裡,拿出那塵封許久的迷你電飯煲做起了米飯。不一會兒,聞到了一股燒焦了的糊味,我好奇到:“這到底是什麼味道呀”?幹媽也摸索着,突然,她吼到:“何子,快去把客廳的燈關掉”!我這才轉過頭,發現客廳被煙霧籠罩了起來,原來是電線短路了!我拉着門口挂着的塑料繩,不經意間瞥到了一旁的電阻闆,心想:“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這怕不是在過六七十年代的生活,我可真是受夠了”!
呱呱發了條朋友圈:“有想要一起合租的嗎?學校賓館月租2000”。我真的是想要逃離這該死的鬼地方,我同張女士打去電話商量,她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能不能體諒一下大人”?我哭着便直接挂了電話。在百般掙紮之際,李玥發來了消息:“何子,假期過的開心嗎”?我像是找到了一個救命的稻草那般,訴誦着衷腸。她說:“要不然你來找我玩吧!寶雞離西安很近,你坐到高鐵站,我去接你”!等她一說完,我便毫不猶豫地買了票。見到她時,隻見她身穿一襲白色的紗裙,很是清爽。她大聲喊道:“何子,我在這兒”!我們激動地擁抱在一起,她說:“這次帶你好好轉一轉我的家”!我們先是從高鐵站坐大巴車到鳳翔縣,接着再導公車到她家樓下,約莫1小時左右。我這才意識到,她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前來接我。她說:“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呀!我真的很開心你能來找我玩!我媽媽在家做了哨子面和肉夾馍,等會兒你嘗嘗她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