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官湘悅很快就找到了兇手,可你一直讓她誤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也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等你們一起找到了兇手,再與黎商量往後的事情,不也是很快的事?”
“……好。”羅清野徹底妥協地歎息一聲。
剛和牠聊完,就聽到徐君寒走樓梯上來的聲音,她立即閉了嘴,收了聲。
心驚膽戰地繃直了背,她再次調整好面部表情,宛如做賊心虛。
見對方似乎沒聽到的樣子,羅清野如釋重負地跟在他身後,陪着他剛到一樓客廳沒多久。
結果對方卻說要給手機充電,又回三樓去了。
如今作為晚輩,哪敢提前動筷子的她,也隻能空着胃袋,等徐君寒下樓了,再開外賣袋子——填飽那饑腸辘辘的肚子。
直到她等到他下樓,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很久,這才終于吃上秀色可餐的晚飯。
當然,除去那些變得味如嚼蠟的美食,唯有當中的可樂是特例。
喪失味覺的高秋顔,如今隻能嘗出碳酸飲料的味道。
隻不過誰能想到,過了一個晚上的第二天早上,徐君寒就那樣猝不及防地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傷得還很嚴重。
一想到牠生前,就那麼容易受傷——圓寂升天了,也沒躲過變成非人類的奇美拉版“徐君寒”。
羅清野頓時對他露出悲憫之情。
也不顧對方看見與否地暗自哀傷。
但如果不及時處理——可能摔傷筋骨的右腿,隻會給以後可能會改變了結局——活下來的他,留下後遺症。
她也隻能頂着同樣怕黑的膽子,無視對方笨拙的樣子,跑到當初查看過的四樓。
在那裡,他找到了能處理跌打扭傷的藥箱子。
簡單處理好受傷的右腿,結果對方死活都不肯上醫院。
現在隻能寡言少語的羅清野,哪說得過對方,就隻好任憑他的任性,随他怎麼辦。
下午的時候,關上琴房的門,她想着練練生疏的琴,順便能不能問問已經蘇醒的高秋顔,可不可以自己出現在比賽場上。
誰知對方隻問了她哥怎麼樣,其他問題卻一概不答。
一聽到哥哥坡了腳,羅清野看着瞬間漆黑一片的意識世界,全然不知恢複了本體神志的高秋顔——後來發生的事。
既不能退出高秋顔的身體,也回不到空白之境。
羅清野百無聊賴,側躺在漆黑的空間裡,暗自神傷——不停思考牠的過去。
一直等到她能夠從中脫離了,這才發現,官湘悅也已經按照牠的意願,魂穿進了高秋顔的身體裡。
隻是,當她還想要去引導官湘悅——去調查兇手以外的事時,回到空白之境的她,卻發現徐君寒不停地盤問眼前的“高秋顔”——有關官湘悅的身份和個人信息。
一發覺事态的不對勁,她當機立斷地叫來不遠處的牠。
立即讓牠用能力,将官湘悅送回“記憶世界”去。
而她則是幫幾近暴露無遺的她,收拾後路。
冰冷的目光閃爍一下,她擡眼瞪了瞪徐君寒。
心想哪邊都得處心積慮去顧慮,還真是不省事。
直到對方詫異地放行,她才心如亂麻地回到卧室,阖眼感受着片刻又惬意的甯靜。
一想到明天,還要參加比賽。
羅清野頗為頭疼和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獨自怄氣。
隻是當她真正上了舞台,端坐在鋼琴椅上,掃了眼觀衆席中——那群目光如炬的看客,和那幾位嚴肅冷漠的評委老師。
胸膛中劇烈跳動的心髒,驟然間,釋放出了如海嘯般的恐懼和緊張。
仿佛要将她努力平複的理智,吞噬殆盡。
這驚恐得羅清野——瞬間把官湘悅拉了出來,讓她頂替比賽。
緻力于擺爛的羅清野,全身而退地回到空白之境後,歉意地看向官湘悅那驚愕的表情,頓時深感愧疚。
但她的内心,還是有一絲一毫的幸災樂禍和竊喜。
好在官湘悅也善于擺爛,立即就毀了那場——本該奪獎的比賽。
羅清野生無可戀地看着——徐君寒對待假得不行的“高秋顔”——哪怕對方闖了大禍,還能露出如此寬慰柔和的笑容,她不禁揶揄:好一對不得恩愛的假中假兄妹。
若不是變成了靈魂,不能嗑瓜子。
羅清野可能真就一直待在空白之境,一邊躺着看“劇情”,一邊欣賞自己編排的一場好戲。
她将他們的“對戲”看得入神,心中卻不由得吐槽,因為官湘悅的到來,打亂了原本不斷進行的事态走向。
她甚至用着卑劣笨拙的的演技,去假裝高秋顔。
羅清野頓時被氣得啞然失笑。
揶揄自己辛苦演了那麼久的徐君寒他義妹,什麼都沒改變。
結果因為另一顆與她同樣倒黴的棋子,将牠心目中的棋局,攪得一鍋亂粥。
她不禁嘴角揚了揚,嗤鼻一笑。
看着他們兩個因為太晚回家,被高錦彬大聲怒斥,各種醜陋的言語——不停诋毀徐君寒。
包括那些——她并不知曉的難堪過去,不絕于耳。
羅清野垂眸看了眼自己類似透明的雙手,颔首低眉,若有所思。
傳聞傳聞,都說了是傳聞。
高錦彬口中那個徐君寒的過去,是否真的去當了什麼牛郎,她可沒那個心思去瞎猜亂想。
正如外人所不知的——高秋顔的人格一樣,傳聞中有七成,是虛假的信息和诽謗。
她一回想起魂穿高秋顔——被人惡意擠兌、孤立無援的那段時間,目光中對高錦彬的鄙夷與嘲諷,使得她并不好看的臉面,更加難看許多。
聽到高錦彬大聲怒吼出高秋顔的全名,對方也依舊無動于衷,還是那個官湘悅在頂替出現,她又開始覺得有些無聊了。
她不禁張了大嘴,打着哈欠。
直到官湘悅——突然松開抓着徐君寒的衣角,站出身想替他們兩個人申冤,她頓感不妙。
着急忙慌地喊了聲——同樣默不作聲,看着影像中那三人的牠:“诶!離!快屏蔽!快快!不能讓她暴露!”
“黎這就去。”牠果斷道。
面對徐君寒——次次站出身抵擋在高秋顔面前,對于後爸的羞辱和謾罵愣是不吭聲一句。
羅清野這次又開始傾佩起了對方的為人——實在是真能忍。
隻是已經被迫彈出高秋顔的身體——官湘悅也依然奮力相助,想要挽救無法避免的大錯特錯。
她不禁欣賞起了她的堅強與負責。
見對方用着魂體,還在歇斯底裡地抗拒“命運”的不公。
羅清野知道自己該上場了。
她閉上雙眼,縱身一躍,瞬間就出現在了官湘悅的神識裡,用着幻化的魂體與之交談:“我說過的,你無法改變故事的走向。”
她故弄玄虛地盯着她,卻聽她妄自菲薄地冷哼,訴說着無力的争辯。
一邊聽着她的話,一邊還要絞盡腦汁——思考下一句對話。
羅清野對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徹底改觀了之前的認知,刮目相看。
隻是沒想到,她那麼快就察覺到:這不是做夢,而是魂穿。
羅清野模仿着牠失智時的語調,淡漠回應:“完成任務,就能回去。”
耳邊的叫嚷不絕于耳,擾得她心思錯亂,複雜不堪。
一來一回的對答半晌,她不僅要将話說得故弄玄虛些,還得迷惑對方的判斷。
以免讓她太早察覺事情的不對。
為了讓官湘悅能夠圓謊——挽救自己的過錯。
羅清野跟牠商定——給了官湘悅一次彌補自己過失行為的機會。
等她叮囑完,在與牠默契的配合下,才精神疲憊地回到空白之境——她就看見官湘悅,對高錦彬滔滔不絕。
那伶牙俐齒的模樣,令她驚歎不已,自愧不如。
直到高錦彬向她妥協,羅清野看着終于圓滿結束的鬧劇,她也如釋重負地閉上雙眼,漸漸陷入了沉睡。
這麼消耗腦容量的事情,她早知道就不幹了。
何必浪費精力去輔助一個——早已經暴露無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