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顔姐姐拜拜!”小奶音高呼着,嗓音卻有些哽咽。
黃飛燕抱着懷裡淚眼婆娑的小家夥,眯着眼笑着,也一同和眼前的高秋顔擺了擺手。
下午兩點出頭,聽着高季航奶聲奶氣的揮手告别,羅清野坐在專車司機的後座位上,目光冷漠地與他們輕輕揮了揮手。
徐君寒是早上十點多鐘就出發回學校的。
吃過早餐後,他們也隻是做了簡單的告别。
目送着他提着行李箱出門,她則是被徐君寒的親媽拉着回了高秋顔的房間,情緒高亢地陪着她整理要帶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若不是昨天晚上牠突然的提示,激發了她臨近遺忘的記憶——那段從深遠的回憶中——貿然出現的對話給了她當頭一棒。
她估計就會把眼前的婦人,錯當成殺害高秋顔的嫌疑犯之一。
在黃飛燕興高采烈安排了——高秋顔要帶的那些衣服後,還幫她準備好了足夠的現金——足足一萬塊錢的生活費。
羅清野在捏着那一沓紅豔豔的鈔票時,雙眼發直,心都在打顫。
要知道,前世過着貧苦生活的她,生活費都是扣扣搜搜地從微薄的工資裡省吃儉用。
她愣愣地看着對方把墜如千斤的鈔票遞給她,又拿出一個黑色的錢包,讓她把錢全都放在那裡邊。
還特别叮囑她,千萬要把錢分開來裝,要記住哪個口袋裡裝了錢,又要在需要用錢的時候,細心地避開别人掏錢。
眼睜睜地目睹對方替她安排了所有要帶的東西,還拿出了錢給她自己安排怎麼花。
羅清野從拿到錢後,整個人一直都是頭腦發懵的。
不過中午趕早吃好飯上樓的時候,她偷偷把黃飛燕為她準備好的那些能夠換洗的衣服,全都悄悄地放回了衣櫃裡。
甚至偷偷潛入徐君寒的房間裡,從衣櫃裡拿走了幾套高秋顔也能穿的休閑款式。
做完這一切,羅清野做賊心虛地看了眼對高秋顔依依不舍的高季航。
她幹這些事的時候,想找高秋顔玩的高季航,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直至車子發動,他們的身影逐漸縮減成渺小的一點,徹底消失在視線裡。
羅清野如釋重負地望着前方向後退的景色,順便看了眼開車的司機。
牠的提示照舊不誤地出現在了這位大叔的頭頂上——“郭司機,高秋顔的專車司機。”
由于昨天發生了太多令人震驚的事,羅清野并未一夜好眠。
現在她趁着還沒到校之前,眯着眼打瞌睡。
好在高秋顔自閉的性格,似乎早在她的這群熟人裡傳開了。
郭司機并沒有開口多問她太多的事。
瞌睡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車子緩緩停下,不再動了,她才幽幽地撐開惺忪的雙眼,惆怅地望着車窗外的學校大門口,默不作聲地動身下車。
“小妹,讓我來。”一同下了車的郭司機,看她逞強想要搬東西,他聞聲趕來,幫她搭把手,提着重重的行李下了後備箱。
等二人放下好兩個行李箱,再加上高秋顔肩上還背着一個書包,羅清野一手拉着兩個行李箱,頭頂上還撐着一把黑傘,在不遠處停下腳步,禮貌地與郭司機揮了揮手告别。
“小妹要好好上學啊,在學校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問我們家郭賢李,叔叔走了啊。”
郭司機目送她落寞的背影,高聲吆喝完,便毫不猶豫地驅車離開了。
餘光瞥了眼離開的車子,此時的羅清野,正低下頭小聲呼喚着牠:“離?你是不是叫這個名字?沒辦法心靈感應交流,至少能這樣聽到我的說話吧。”
話音剛落,眼前懸浮的一行字體不斷變幻着:不能,技能點沒有那個能力。什麼事?是想問有關徐江的?
面對對方的機靈,羅清野悄悄咋舌,小聲接着問:“不是他的,郭賢李是誰?”
雖然對方直言不諱,但她推測,估計問了也是白問。
如果牠是徐君寒的假設成立,那牠肯定就會打着啞迷撒謊隐瞞她。
牠似乎也有些一愣,變幻的文字停頓數秒,随後姗姗回答:郭賢李,男,郭司機的兒子,現在就讀高三。
一直跟着腳下——别人看不見的路線圖前進,羅清野小聲疑惑:“他跟高秋顔關系怎麼樣?怎麼她身邊都是些認識的同齡人?”
感覺自己說了段廢話,她微微一怔,錯愕地自嘲自己的見識短淺。
她的前世沒什麼朋友,不代表高秋顔沒什麼朋友。
不過牠也聽不見她的心裡話,正給她解釋高秋顔與這人的關系:單純認識。他們也就隻在學校裡見過幾次面,私下沒什麼交往。高秋顔除了家裡人,在學校裡認識的朋友不多。大多是主動認識她的。
羅清野一直低頭走路,沒注意到身前的人,就這麼虎頭虎腦地撞在了那人的背後。
而她則是安然無恙地愣在原地,差點沒把手裡的雨傘松了。
“哎喲!”一聲吃痛的驚呼聲,打亂了她的思緒,她慌忙回過神,就看見自己撞到了位陌生的女生。
“你幹嘛!走路不會看路嗎?!”跪倒在地上的廖筱珺,氣憤地瞪了她一眼,狼狽不堪地站起身,拍了拍被弄髒的膝蓋上的褲子。
“抱歉,我剛才在想事情。”羅清野歉疚地伸出手,原本想拉她起來,卻被她一巴掌拍開,憤憤不平地怒視着她,眼神中難掩嫌厭,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又是誰?”羅清野悄悄問,還不忘推着兩個行李箱,往那個女生相同的方向前進。
牠回答:廖筱珺,路人,跟高秋顔沒什麼關系。
吐槽卡在喉嚨的羅清野:“……行。”
在偌大的學校裡七扭八拐,終于找到了距離教學樓有百米遠的女生宿舍樓。
按照牠給的提示,她吃力地搬着行李,一路找到二樓的寝室——“207”号房。
喘息之際,羅清野心驚膽戰地站在門口,卻遲遲不敢進門。
現在的寝室裡,除了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正在收拾東西,似乎才剛到不久,就沒有其他人了。
她站在外邊往裡看室内的布局和擺設,還是個六人寝。
過道中間放了三個長長的桌子,都配置了三對椅子,宿舍的兩邊,則是靠牆安置的三張上下單人床。
裡邊的面積不大,目測隻有二十個平方米。
空出一塊放床位置的地方,杵着的是三個木制的衣櫃。
羅清野正擋住的入戶門口,對面還有一道關着的綠漆木門,估計是晾曬衣服的陽台。
四周都是塗漆的白牆,每個人床位的牆上,都有貼一些東西。
唯獨有一個床位的牆上空空如也。
環境說不上多好,也談不上多壞。
正借力站在鐵制床梯上的那位女生,頭頂上顯示着的信息條,赫然寫着:陳琳,高秋顔的舍友兼同班同學。
得虧高秋顔不怎麼近視,不然那麼遠的距離,換作是過去的羅清野,估計戴了眼鏡眯起眼看,也盯不清個所以然。
陳琳一直忙着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總感覺身後有道灼熱的視線,便餘光瞥了眼一直站在門口的黑影,這才發覺身後就突然出現個人杵在那,她霎時被吓得一哆嗦。
“唉喲……!吓死我了課代表,你走路咋沒聲音的。”陳琳捂着胸口倒吸了口涼氣,順勢推了下厚重的眼鏡,眯着眼驚呼,“你來了啊。”
她抓住扶梯跳下床,平穩落地後,對眼前的高秋顔笑了笑,打算出來幫忙搬東西。
見對方察覺,原本躊躇不前的羅清野,才姗姗地叫了聲她的名字:“陳琳。”
她費勁地推着兩個行李,見陳琳上前幫忙,便點頭哈腰說了聲謝謝,跟着她擡腿往裡走去。
與高秋顔向來極少有交流,陳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把氣氛活躍下去,她搔了搔後腦勺,硬着頭皮找話題:“估計明年我們六個還是照樣在這個宿舍,你明年打算換床位嗎?我就不換了,住在這邊習慣了。”
曾經讀書時,作為走讀生的羅清野不清楚住宿生的規矩,也不知道她們之前是否有換過宿舍,更别提床位不床位的事。
她也隻能夠依照提示走到高秋顔的床位——入門左手邊最裡邊的那個床鋪,陳琳床位的下方。
她模仿着高秋顔的性子冷清道:“不了,跟你一樣。”
“好吧,她們四個估計得等到晚飯過後才會來,我收拾好東西等會兒下樓去買點東西,你要一起嗎?”陳琳發出邀請道。
“不了,謝謝。”雖然很想跟着素不相識的同伴出去逛逛,但奈何羅清野隻能按照牠給的台本去演。
她不假思索地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行吧。那你……需要幫忙嗎?”陳琳見她也就兩個行李箱,隻是出于禮貌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