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志銘的風寒沒過幾天就痊愈了,隻是等他病好了,高三需要提前回校也提上了日程。
這些天因為病得嚴重,沒怎麼跟“高秋顔”說上話,他這才拿出手機,看着手機裡突然換了頭像的聯系人發愣。
雖然給高秋顔做了備注,但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突然換了頭像和昵稱的對方。
更何況,他也已經知道了那并不是真正的“高秋顔”,而是性格轉換後的另一個人格。
帶着滿腹疑問,他給對面發了條消息:“後天要提前回校上課。需要幫忙嗎?”
從下午一點等到晚飯時間,但對方卻遲遲沒有回複。
賀志銘看着靜悄悄的手機幹瞪眼了許久,手機卻遲遲沒有更新消息。
殊不知,手機另一頭的女孩,因為在原來世界的工作原因,習慣了手機靜音,正端坐在理發店裡,心思全在了那張看不清人臉的鏡子面前,根本沒空看手機。
這次,除了高秋顔的臉看不見,還有突然模糊了長相的理發師的臉。
就在剛才,并不習慣長發披肩,也不喜歡天天都要打理這麼長的頭發,糾結許久的她,心情複雜地進了别墅區就近的一家理發店。
原本還能看清長相的理發阿姨,在得知女孩是來剪頭發的某一瞬間,本該正常的五官,突然變得猙獰扭曲。
這不僅把女孩吓了一跳,也把理發阿姨吓了一跳。
“妹妹,你想剪什麼發型啊?”理發阿姨一邊說着,一邊為她圍上塑料布,打量着鏡子裡的女孩,心中隐隐感歎她生得張漂亮冷清的臉蛋。
她正說着,順便整理了一下女孩的頭發。
誰知下一刻,女孩似乎是出于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擡起縮在塑料布下的雙手,緊緊地捂住了雙耳。
看着女孩突然驚恐的動作,眼神兇狠地瞪着鏡子裡的理發阿姨,吓得原本給她梳頭的阿姨也是縮了下手,生怕弄疼了眼前的小姑娘。
女孩在捂住雙耳之前,仿佛有個什麼人在她耳邊細碎地絮絮叨叨什麼“你要是不聽話,就把你的耳朵剪了”。
這簡直就像是惡魔的低語。
即使這種吓唬人的話語,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麼可怕的,也還是難免驚得女孩毛骨悚然。
正因如此,女孩才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也正是因為幻聽不絕于耳,那位并沒有說任何不妥話題的理發阿姨,也在那一刻突然變得沒了容貌,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看不清長相的黑霧。
也正是在那一瞬間,寄宿在高秋顔身體裡的女孩豁然明白,這些天為什麼總是看不清這具身體的人臉。
高秋顔在害怕,或者說是在讨厭她自己的臉。
這還真應了她第一次魂穿高秋顔時的猜想。
雖然現在是她在代替高秋顔出現在理發店裡,但身體不禁的顫抖讓她深刻地認知到——高秋顔在潛意識地害怕,腦海中不斷萦繞的那段話。
或許是在她小時候,曾有人在她身邊說了這句話,年幼的高秋顔聽信了,這才導緻她不敢剪頭發。
不然也不會長到及腰的長發。
理發阿姨見她蜷縮着身子,緊緊捂着耳朵,驚惶失措的模樣惹人心生憐憫,雖然不知道女孩在驚恐什麼,但她還是出聲安慰:“妹妹,沒事的,就是剪個頭發,不會碰到耳朵的。”
被迫彈出身體之外的女孩,輕飄飄的魂體懸浮在高秋顔的頭頂,雖然不解這有什麼好害怕的,但還是靜默着看向鏡子前的高秋顔。
見她漸漸恢複了恐懼的情緒,松了松肩膀,坐直了身體,一臉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身後的人,她蹙眉詢問:“……真的?”
“那當然是真的啊。”理發阿姨笑着道,手法溫柔地闆正高秋顔的頭,重新為她梳頭打理。
理發阿姨見她似乎松了口氣的模樣,猜測着女孩留了這麼長的頭發,不會是因為害怕别人碰到她的耳朵,很久都沒有讓别人剪她的頭發,這才長發及腰。
這麼想着,忽然覺得眼前的小姑娘,還真是心思單純。
“不用擔心,剪頭發都會避開耳朵的。”見女孩松懈了緊張的氣氛,她再次詢問,“妹妹,你想剪什麼發型,跟姨說,姨給你整得漂漂亮亮的。”
原本被身體拒之門外的女孩,飄蕩的靈魂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拉回了高秋顔的身體裡,她緩緩撐開雙眼,看着鏡子前身旁那位突然變得明亮清晰的人臉,不禁腹诽:就……就這?這樣就恢複正常了??
見這狀況突如其來,極其莫名其妙,女孩擡起手,看向鏡子前的那人,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
但她依然看不清高秋顔的長相。
正納悶兒着,她才想起來還沒回答理發阿姨的問題,她哂笑着描述自己想要的發型:“不要學生頭就好,能紮起來,到肩膀那,不用留太長,劉海也修一修。謝謝。”
“真要剪這麼短?”理發阿姨驚訝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用梳子在她面前比對,心疼地看着女孩好不容易留長了的頭發,突然不确定了。
“嗯,就這麼短。”女孩斬釘截鐵道。
雖然身體不是她的,但既然高秋顔将選擇權交給她,那就按照她自己的意願這麼決定了。
畢竟,頭發太長,也不好打理。
等女孩跟理發阿姨有來有回的交談中,修剪完了後腦勺的頭發,還順便幫她剪了個齊劉海。
由于看不清鏡子裡的高秋顔長什麼樣,也不知道剪完地效果如何,女孩付完錢打完招呼,就匆匆離開了。
直到回到高秋顔家裡,女孩這才心有餘悸地坐在沙發上,五味雜陳地将手機裡的消息一條一條地回複。
她翻看着幾條聯系人的訊息,打算先回複了賀志銘的。
跟對方說明了不需要擔心她的事,她已經從手機定位裡找到了學校,今天還為此特地起了個大早,獨自坐車遠遠觀察了學校外圍,聊完便退出聊天界面,又接着回複高峻寒的訊息。
高峻寒也發來簡訊,問話很簡單,消息大多隻不過是出于兄長的關心:“高三的開學日期要提前,記得早點到校報道。
要是不清楚學校在哪,記得找賀志銘問問。
作業寫完了嗎?别剛一開學就被請家長。
你别太緊張,高三了,身體為重,學業第二,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
新學期加油。”
她盯着信息條發呆良久,很想吐槽卻又有些感動,各種感情哽咽在郁悶的胸口,想打字的手指停頓在原處,女孩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複了。
頭一回被别人家的哥哥關心的她,還有些不适應這樣熱情的關切,尤其是前些天她還跟高秋顔她哥鬧脾氣冷戰。
她想笑,卻又覺得對方是真情實感地在為她着想。
她想哭,但混沌的内心又并沒有值得傷感的情愫。
抿起嘴角無語凝噎,最後她選擇冷臉咋舌。
吐槽歸吐槽,不說她現在的身份特殊,她還是挺感動能有一個素不相識的哥哥,會這麼寬慰地體恤人。
想打字回複的心情,摻雜了太多複雜的情愫,女孩卡殼良久,這才給對面回複了句:“知道了,謝謝。”
跟高峻寒聊完,緊接着就是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