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璟淵拉近了與青年的距離,青年倒是不怎麼排斥他了。
他們兩家也住在同一條動線上的兩個相鄰的村子,所以偶爾會在電車上碰面。
青年每天坐在電車裡,聽着趙璟淵絮絮叨叨的怪腔怪調,還時不時地看到他極為誇張的語言表現方式——各種手部動作表演。
他也揉化了抵觸趙璟淵的内心,有一茬沒一茬地損他一句。
但由于兩個人在不同年級,趙璟淵又害怕自己的靠近會帶給高峻寒麻煩。當然,重點是害怕自己也被受牽連。
所以一旦踏入校園,二人便沒了交集。
每周末放假,趙璟淵都會毫不客氣地上青年寄宿家庭裡做做客。
至于問他為什麼不帶青年去他家裡做客,他肯定會連忙擺手,苦笑着解釋自己家也沒什麼好做客的,自嘲家裡的氛圍差得要死。
田川大叔見青年終于有聊得上的同齡朋友,雖然是上次見過一面的青年的同胞,但他還是樂不可支地招待這位青年的救命恩人。
正也是這短短一個月相處的時間裡,不忘忙碌學業的青年,從趙璟淵那得知了,他那有國内高中三年的當時發行上課用的曆史書。
那整整一沓厚重的曆史書,是趙璟淵在家鄉當老師的表哥寄來給他的,順帶嘲笑他說,在外讀書也切記“勿忘曆史”。
得知青年對那些書感興趣,趙璟淵毫不猶豫地就把它們贈送給了他,擺了擺手,滿不在意,順便美其名曰:“在這邊上完學,回去讀書也讀不上什麼好的大學,還不如跟着我父母在這邊打打零工,早點出來掙錢過日子來得現實一些。”
青年看着手中五本嶄新的曆史課本,心存感激地道了謝,便又沒日沒夜地自習起來。
當然,光看書不做題哪有什麼效果,見青年看着書兩眼放光,特地坐電車回了趟家的趙璟淵,還把他表哥寄來的所有沒寫過的題集本,全都一股腦地塞給了他。
還十分大言不慚地叉着腰揮手說了句:“反正用不上,你拿去吧,不用謝。”
除此之外,青年還請求趙璟淵:既然有一個科目整套書的,那就順帶把其他科目的課本也帶給他看看好了。
遠在國内的趙璟淵表哥,一聽到表弟對這些課上用的課本感興趣,十分大方地掏了運費,又把剩下的八個科目的課本一并寄了過去。
隻是那厚重的一堆書本,差點被海關克扣了下來。
幸虧海關看了隻是普通的任課書籍,便又拖拖停停地等了三個月,才到了青年手中。
除去自學的困難程度,這也導緻青年的課業愈發沉重,不僅要學習這邊的知識,國内的課題也不能落下。
趙璟淵在田川早立家暫住的幾次,都會看見學習學到一半,就已經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青年。
青年雖然很想停下腳步歇一歇,可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
他想盡快結束在這邊的學業,好回到妹妹身邊去,回到母親身邊去,回到他熟悉的祖國去。
還是一如既往地每兩周一次的長途電話,前不久,他從母親的口中得知,對他瞞了許久的母親,在半年前生了個兒子。是跟那個男人的。
原本就已經被習題折磨到幾近崩潰的青年,在那一刻,繃直的細線終于有了撕裂的征兆。
除此之外,高秋顔的對人處事過于冷淡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高秋顔從小就不怎麼表露自己的内心感受,自從弟弟的出生,她似乎變得更加沉默寡言,每天五點一線,除了上學和上鋼琴班,不願與親人交談。
從母親對女孩毫無掩飾的各種抱怨中,青年猜測着,她每天全身心都沉浸在作業和鋼琴課裡,似乎在逃避跟剛出生的弟弟相處。
青年聽着母親毫無保留地對他袒露的這些事,他卻極其煩躁地挂斷了電話。
這是他第二次主動挂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第一次是因為母親的身旁還有那個男人在場,有意無意地打岔他想回家的懇求。
等到下一周的通話,母親帶來了對他來說,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噩耗。
那個男人試圖想斷了他的生活費。
與此同時,他還想讓青年安安心心地呆在那邊讀完高中,上完大學。
因為他從田川早立那得知,青年在開始有意識地兼職和攢錢,想買回去的機票。
為了讓青年減輕學業、掙錢兩邊倒的負擔,于心不忍他如此拼命的田川早立,曾打電話央求過高錦彬的教育不要太過苛刻。
但那個男人并未聽進去半分。
好在知曉情況後的黃飛燕竭力勸下了,他才沒有徹底行動他那荒唐的行為。
但青年卻心有餘悸地開始提防起那個男人,說不定未來他真有可能,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掌控了他的人生。
膽戰心驚無法快些回國的青年,他在那次通完電話後的晚上,内心掙紮了許久,這次終于拉下臉,請求趙璟淵介紹他去上次說過的“玩笑話”——那份隻要巧言善辯的、高工資的奇怪地方找工作。
坐在他旁邊看着青年寫作業,還在侃侃而談的趙璟淵,吃着惠子阿姨送上來的飯團,被青年突如其來的話題給噎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距離說過那件事,也才過了不到三個月,青年竟主動提起想去工作的想法。
得知具體理由後,默默感慨青年家庭情況居然這麼複雜的趙璟淵,對“峻寒君”這番舉動刮目相看,心中的佩服也重了三分。
那份工作的代理人,其實是他們那邊主動找上了趙璟淵的。
但他們怎麼也沒料到,自己随便在路邊找的看起來有點顔值的青年男子,是個隻是很會說東瀛語的外國人。
而且是個還在青山中學上高一的在校學生——大大的“未成年人”。
但已經匆匆留下了聯系方式,他們也沒指望一個外國人真會來他們那工作。
誰知,随便拉人推薦工作的小半年後,那個外國小孩竟然領着同樣未成年,但個子挺高的漂亮男生,順着他們給的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他們的店。
得知又是外國人的店長,又聽到對方流利得聽不出是外國人的純正太阪口音,一想到原本店裡就業績下滑嚴重的他,在趙璟淵的能說會道地介紹下,思索了番,勉為其難地收留了兩個不知為何那麼想掙錢的小孩。
他們的長相雖然稚氣未脫,反正帶着面具,個子又比較高,誰都不知曉他們是不是未成年。
至于趙璟淵一個剛上高一沒多久的小孩,又如何就這麼草率地收下了别人随便遞上來的名片?
被青年損了一句“白癡”的趙璟淵,仰着下巴自顧自地自戀道:“還不是因為我有那個顔值,有那個氣質。更何況這份工作,等我畢業了再幹也來得及。”
“你是不是忘了,距離你的畢業需要等兩年多?等你畢業了,這家店估計都倒閉了。”青年沒好氣地斜睨着他。
“哎喲,沒事的沒事的。我等得起。倒閉了還能再找。”趙璟淵滿不在乎地晃了晃手。
坐落在川崎凜地盤上的這家外觀精緻的店面,是個專門招呼女孩們的特殊主題咖啡廳。
而在這裡工作的員工,除了需要一張巧言善辯的巧嘴,和能夠吸引人的外表,還要能給女孩們提供情緒價值的優秀才能。
在與人交往方面,混得倒是輕車熟路的趙璟淵,對自己的口才那是有實打實的把握。
但眼下困難的是,就連在學校都很少跟女生打交道的青年,光憑一張好臉,他沒底氣保證青年能在這幹多久。
青年跟着趙璟淵參加了第一輪的筆試,誰知自以為最懂得體貼女孩子心思的趙璟淵,分數才堪堪過了及格線。
而青年不知是因為長相加分,還是比較會做試卷,筆試的答案看起來比他的還要含蓄得多,竟然分數比他還要高二十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