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可真多……”
青年被繁重的事物壓的有些喘不過氣。
沉悶地喘息一聲,他就這樣躺在被子上沉沉睡去。
同樣心事重重的,還有隔壁房間躲在被窩裡不敢動彈的女孩。
或許是被剛才突然出現在樓梯口那隻紅眼睛的鹿吓到了,她至今沒有緩過勁來。
房間裡所有燈都開着,也沒能安撫女孩的驚魂失魄。
腦海裡細數着“這三天”裡所發生的一切,藏在書櫃裡的日記本她也無心去記錄。
高秋顔……
宿體的名字終于破解了。
可她總覺得有什麼好像遺忘了。
是什麼呢……她想不起來了。
原主的名字并沒有多難聽,可為什麼會被屏蔽,她想不通。現在也隻是解決了宿體的名字問題,其他的都還是被迷霧籠罩着。
女孩的樣貌,女孩父親的長相,還有那個小男孩的。
不僅如此,宿體的其他信息也還是未知數。
大腦被千萬層纏綿的蜘蛛網蒙住了思緒。
她不論如何絞盡腦汁都想不通,那頭鹿假借夢的形式讓她附身在原主身上的理由是什麼。
性格不通,僅僅因為性别一樣那可就太過荒謬。
還是說……這真的是徹頭徹尾的一場她妄想的夢。
可這一切,除了她無法真切地觸碰青年,無法傾心地嘗出味道外,都那麼的真實。
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女孩越想理清思路,困意越發深沉。
然而現在,唯一能讓她不去多想其他事情的,就是躲在被子裡,躲避着并不屬于這個地方的奇怪生物。
仿佛除了被子以外,有着數不盡看不清的黑霧随時都可能從牆壁裡突然鑽出來。
夢裡什麼都好,夢中夢也好,總比現在提心吊膽地總想着怎麼去解決以後不确定的事要好。
用着被子包裹住全身的女孩,越蜷縮越小,緊緊閉着雙眼,耳邊忽遠忽近的雨聲淅淅瀝瀝。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睡意也似乎戰勝了恐懼,她這才難得好眠。
等她再次醒來,太陽已經沖破烏雲,耀眼地挂在蒼藍的天上。
沒等她翻身,她被臉上的口水驚醒。
“哇——星星,你别舔我的臉啊。”女孩一把抓起身上重得像一頭豬仔的貓,遠遠舉着驚呼。
“喵~”似乎被賴床的女孩兇了一句,它十分不滿地從女孩的手裡掙脫而出。一個跳躍安然下了床。
等手裡的某隻“罪魁禍首”掙脫了,女孩才款款從床上坐起身。
她伸出手從用廢紙簍當成床頭櫃的桌面上拿起手機,看着手機上的時間,這才發現上班已經遲到了,她慌忙給貓咪留下一天的晚餐後,立馬動身洗漱。
在各種收拾東西後的倉促中出了門。
女孩每天的工作都在書店裡打雜。能夠早八晚五的悠閑工作,屬實難遇,但她幸運地找到了這份讓她心情愉悅的閑雜工。
即使這樣,每天繁碎的工作也讓她忙碌到忘了,自己似乎曾在夢裡到底經曆了什麼。
仿佛那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夢而已。忘了也好。
可女孩還是耿耿于懷。
突然某一天,她心血來潮地翻開了第一次進入那個世界時,醒來後但匆忙寫下的一小個片段。
有用的信息,也就隻有對那個家,略微詳盡的裝修上的構造描寫,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隻是隐約記得,那個小孩的哥哥用了什麼方法,告訴了她,“她”的名字。叫什麼呢。她早已經忘了。
因為她已經有三個月,再也沒回到那個夢裡了。
腦子裡細碎的片段也隻有夢裡那隻紅眼睛的鹿。牠說過什麼,她也全然忘了。
好像再怎麼在意,她也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去了。
夢裡的“她”哥還好嗎?他好像有很多心事,可她從沒敢過問。況且,她隻是不存在他們世界的借夢人。
後來的後來,他們有沒有被那個小孩的父親罵?
再到後來……她已然忘了自己曾做過什麼夢。
眺望着遠方高聳入雲的大廈千間,陡然間,女孩突然對這個世界有着莫大的生疏感。
是因為這裡不是她的出生地嗎?還是說……她又忘了什麼?忘了什麼呢?那對她是否真的重要,她也記不清了。
或許是一股無法言喻的抵觸情緒湧上心頭,她突然險些忘記自己是誰。
低下頭垂眸看着不知真假的自己,眨眼的恍惚間,仿佛身處在虛空的幻境。再次擡頭,世界恢複了最初的正常。
是啊。她們是她們,而她,至始至終都是外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