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他還是個學法的。
現實最該講究科學性和嚴密性,他卻妄想避重就輕地往疑神疑詭的方向思考人類病變的合理性。
青年被思想荒謬的自己無語到扶額。
他傾身重新拿起被丢下的手機,又一次打開了度娘。
人格分裂嗎?
這個解釋确實合理……可是,病因是什麼?
關于那個男人的……?按照他對這個男人少有卻精準的了解,那男人——女孩的父親,一心隻想着名利,卻差點親手毀了他的人生的勢利眼。那麼他幹了什麼?
青年想不通,他頭疼得很。
眉頭緊皺的青年按着太陽穴揉了揉,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他本來就是這個家過繼而來的。母親與生父很早就斷絕了關系,最後在他10歲那年,重新找了個人二婚,而這個人就是這個男人。
他童年時期沒少遭受他的冷眼和譏諷。
雖然對于他這個外人來說,繼父(男人)的反應确實合情合理,畢竟他并不是他親生的。
但他——那個男人對于自己的親生女兒,也竟然是與他差不多的态度。
如果說那個男人對他是冷嘲熱諷的诋毀、和刻薄謹慎的嚴苛,那麼對于女孩來說,男人的所作所為從一開始都在毀了她幼小的人格。
女孩自幼學琴,學禮儀,上各種各樣的興趣班,說好聽些是為了她未來的人生,可仔細調查才知曉,不過是為了滿足男人變态的心理罷了。
男人的前妻是怎麼離世的,他不知道。
女孩又是如何在缺乏母愛和父愛的同時,成長成現在呆滞的性格,他一律不知。
在他眼裡,他隻知道,男人自始至終都在找前妻的替代品。
包括他的母親。
他童年時期偶然看見過女孩生母的照片。竟然與自己的母親在神情上多少有些相似。
女孩的生母是什麼樣的人,她又因何缺席了女孩的童年,那個男人又到底是如何,在如今科學法治的現實社會上,這麼頭腦清奇(變态)地例行他那匪夷所思的目的或者計劃,青年都不想去深究。
他的腦容量再優秀,它也應該用在最有用的地方,或者在将來的法庭上。
捂着下巴掃視手機上的字條,青年越想越糊塗。
他掐了掐眉心腹诽:怎麼把核心思想扯到這麼遠了?
回歸正題,女孩一開始就有精神上的疾病,但又是什麼時候進階到如此嚴重的地步的?
還是說在他不在“家”的期間,原本并無大礙的女孩,思想上的病症早已經嚴重到造成人格分裂?
青年丢下手機,雙手用力搓了搓臉,讓大腦冷靜了會兒,心想當初的讓步不該怯懦。
可他并不想傷害她。
他害怕有意無意間的試探,或者過于殷情的關注而導緻加劇了她精神上的傷害,都會摧毀她重建的人格。
他再次拿起手機瞄了眼時間,已經淩晨“1:02”,換了個姿勢躺回被窩裡,心情複雜地盯着天花闆發呆。
思考得過多,腦神經幾近炸裂。
後天……
女孩就要一如既往地去上鋼琴課。
但是她脖子上的傷痕一時半會還消不下去。
他得找個理由暫時幫她把課題推脫。
可惜他也照顧不了她多久。
再過兩周,他就要回學校去了。
青年擡起胳膊靠在額頭上,努力思考着明天的安排。
總有辦法的。
沒過多久,青年在惴惴不安中沉沉睡去。
“星星。”
腦海中突然回憶起下午女孩呓語中的名字,睡夢中,他蹙眉:“你是誰?”
此時此刻,隔壁屋的女孩,同樣在頭腦風暴中掙紮了許久,早已昏昏沉沉地安詳入眠。
耳邊原本忽遠忽近的雜音越來越清晰。
雷聲貫耳的轟鳴,閃電的轉瞬即逝。
混沌的夜雨滂沱如洪。
立秋已過。刮起的風潇潇瑟瑟。
在睡意朦胧中,女孩終于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
“喵~”
躺在她枕邊的狸花貓,用自己毛茸茸的臉一個勁兒地蹭了蹭女孩的臉。
“唔……星星,你快把我悶死了。”她伸手用力扒拉開貓咪摟着她脖子的貓爪子,含糊不清地掙脫道,“謝謝你叫醒我。我做了個什麼夢來着……嗯——不記得了。反正在夢裡……心髒不好受。”
“喵……”叫做“星星”的貓咪回應了聲,努力摟着女孩的脖頸蹭着臉,不願松開,仿佛是在安慰女孩的不安。
“嗯……沒事。睡吧。明天要幹活兒……”女孩用臉蹭了蹭貓咪的毛臉,安撫道。
這一次,女孩再也沒回到那個令她心驚膽顫的詭異的夢魇之中。
漸漸的,她重新卷入了沉沉的困意中,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