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幼兒園的孩子:“……”
孩子家長:“……”
“哇啊——”孩子哭聲一下子高了好幾個調,他雖然沒完全聽懂,但也隐約明白自己被“野人”鄙視了。
松田陣平絲毫沒有欺負小朋友的心理負擔,在哭聲和路人複雜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店鋪老闆收野豬皮純粹出于個人愛好,驗過松田陣平帶來的貨後更是贊不絕口,“這皮剝得很漂亮啊,刀工不錯!”
松田陣平借老闆家的盆洗淨臉和手,點頭道:“嗯,我弟弟做的。”
“年輕人好手藝!”店主高興,付了比正常價格多出百分之十的貝利,松田陣平點頭謝過,轉身去了附近一家餐館。
就在艾斯快要餓到啃草的時候,松田陣平帶着打包好的十人份食物走了回來,飯菜的焦香味兒喚醒了艾斯渙散的意識,他眼中松田陣平黑衣黑褲的身影一時間格外偉岸。
“承蒙招待,真的不勝感激。”
松田陣平大為無語:“我隻是給你帶了個飯……不許土下座!趕緊起來!”
艾斯吃飽後就像個換好新電池的小機器人,當場滿血複活,“啊哈哈哈哈——活過來了活過來了,真的好險。”
松田陣平聽得嘴角抽搐,這貨幾個小時前明明剛吃掉了将近一整頭野山豬的肉,結果不到半天時間就餓成個難民。
這個世界果然在哪一方面都不合常理。
他吃完手裡的便當,把飯盒一捏,丢進了剛拎回來的大袋子裡,收回手時才發現上衣外套的下擺已經破得不成樣子,本該平直的邊緣變成了一個個連起來的殘破圓弧,都是剛剛艾斯用火燙出來的。
“艾斯。”松田陣平收回視線,淡淡開口:“能說說薩奇被發現時的情況嗎?”
薩奇就是被“黑胡子”馬歇爾·D·蒂奇殺害的同船夥伴,也是白胡子海賊團四番隊隊長,和艾斯關系很好。上次詢問艾斯具體情況的時候,松田陣平沒有把這個相對直接的問題問出口,但這次他需要一些實際情況佐證。
艾斯本來正酒足飯飽地躺在草地上,聽到松田陣平的問題,頓時難過起來。
“……我沒有仔細看過,當時不敢相信,但薩奇的屍體讓我不得不相信,那之後我氣瘋了,也不顧老爹和其他兄弟的阻攔,當天就出了海。現在想想,其實應該好好和薩奇道個别的。”
松田陣平沉默好一會兒,才說:“那種情況下怎麼可能冷靜,為朋友複仇總歸沒錯,我在你這個年紀……不見得能做得有多好。”
艾斯看着還是不大精神,對着漫天星星發起了呆,很久過後才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問道:“陣平你是不是想問我薩奇身上的傷口?”
“對,記不清的話說個大概就好。”松田陣平不知什麼時候也在旁邊躺下了,半阖着眼數星星玩,他知道自己的問題比較突兀,所以給足了時間讓艾斯平複情緒。
“馬爾科說,薩奇是從身後被偷襲的。”艾斯聲音發悶,很努力地回想:“隻有一道緻命的刀傷,從後胸右側的位置捅進去……薩奇那個時候應該是想去冷庫的,他喜歡在晚上去冷庫取食材。”
“這裡就有問題了。”松田陣平說。
艾斯沒想明白,側過頭瞪大眼睛,“什麼?”
“即便是偷襲,能将一個番隊隊長一擊斃命,也不是能輕易做到的。黑胡子比你、或者說比絕大多數人想象的都要強。”
松田陣平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繼續分析:“一個人默默隐藏實力幾十年、不圖名不圖利,除非真的不在乎,否則隻能說明對方的野心難以估量。既然撕破臉,就說明已經到了他覺得剛好的時機,别的說不準,但至少他叛逃後所做的準備,一定比貿然出海的你要缜密許多。”
草坪發出一點悉索響聲,艾斯似乎把頭轉了回去。松田陣平也沒看他,盯着正上方一團亂七八糟的星群,兀自講了下去:
“艾斯,你是我至今為止見過的最有戰鬥天賦的人,燒燒果實可以在一個招式内讓我徹底失去行動能力,但純粹靠體術時你并不能完全壓制我,這是短闆。海樓石、海水,世界廣大,能克制單一惡魔果實的存在隻會比想象的還要多,任何時候,我們都不應該大意。”
夜間風大,掠過樹林時發出的飒飒聲籠罩了聽覺的每一個角落,艾斯感受着額前的頭發被風随意吹亂,良久,他輕輕說道:
“……謝謝。”
“嗯。”松田陣平先坐了起來,大口灌了半瓶水,擡手抹掉嘴角的水漬,“回來前我在旅館定了兩個房間,天天和螞蟻蚊子一起睡草地我可受不了,起來,回去洗澡睡覺了。”
艾斯看着有點茫然:“啊……陣平你說完了?”
“不然呢?還想我怎麼唠叨你?”松田陣平覺得好笑,他本就不是願意說教的性格,今天這麼多話純是因為擔心熊孩子,不過他點到為止,沒有過度幹涉的打算。
比起幾句話勸動這個脾氣死硬的小子,松田陣平現在更想趕緊回旅館洗澡洗衣服然後蒙頭睡覺。
鎮上外來人不多,旅館生意冷清,被子有種淺淺的潮濕黴味,但疲憊的松田陣平還是很快睡了過去。
他以為還會像過去幾天那樣一夜無夢,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隻覺得腦子又疼又亂,像是被人團成足球踢了一整個晚上。
昨晚的夢境裡,他不斷在第一視角和第三視角間切換,一會兒在海面上浮浮沉沉溺着水,一會兒又好像看到了什麼兇殺現場,離譜的是作為旁觀者的“自己”嘴裡還特麼蹦出來一句“幹得不錯”。
松田陣平清早晃進衛生間的時候,發現自己本就沒養好的黑眼圈果然又重了一些。
“……”
雖然依舊沒有什麼記憶,但他已經對原主的職業感到了十足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