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後面低聲交談道。
“誰說不是啊,我崔三好說歹說把人帶來,想着給我那侄女說一樁全天下最好的親事,風風光光把她嫁出去,誰知道人家眼睛長在頭頂上,說什麼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嫁!”
衆人竊竊私語,有驚訝有鄙夷,而更多的是看熱鬧的新奇表情。
期間崔父崔母想要阻止他,可崔老三像是一條靈活的泥鳅一樣,幾次都被他躲了過去,反而讓鬧劇的荒誕程度更上一層樓。
而整個控訴的中心人物,崔雁竹,她像是消失了一樣,大家等了一會,還以為能看到她的笑話,結果崔老三都把整件事翻來覆去說了四遍,還是不見她人。
就連崔二哥也不見蹤影。
就在崔老三開始說第五遍,村民們都有些索然無味了的時候,崔雁竹提着一把麻繩走出來了,當她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之際,崔二哥趁其不備,将一把斧頭架在了崔老三脖子上。
崔雁竹依舊是找了塊布塞到人嘴裡,不過這次就沒有那麼客氣了,紗布可是金貴東西,家裡還得用呢。
她找了塊廚房擦髒水的臭抹布。
“獨角戲都看完了吧,接下來我簡單說兩句。”
把吓得瑟瑟發抖的崔老三捆牢,崔雁竹清清嗓子,抱拳行了個禮,扭頭看向面露不解和譴責的村民們,“大家先不要着急,容我把全部的來龍去脈解釋一遍,到時候大家再有疑問,我們都會一一辯白。”
“在你們眼前的這位是我的三叔,他也說了,前來投奔我爹,但是整件事中他完全不像自己所說的那樣無辜,我知道現在捆了他,在大家看來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可是如果再讓他這麼颠倒黑白下去,咱們崔家這屎盆子恐怕永遠都摘不下去。”
崔老三奮力蠕動身體,想要把身上的麻繩掙脫開來,舌頭同時不斷找角度想要頂開布塊,搖頭示意衆人不要相信崔雁竹。
“我極少出門走動,大家難保不信任我,可我爹在這宏義村生活了二十來年,大家對他的人品肯定是再清楚不過,事到如今,什麼臉面曾經,都沒法藏着掖着了,先讓我爹來講講他十四歲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們眼前的這個崔老三又是什麼樣的為人!”
崔母歎了口氣,事到如今還是盡快講明白的好,她聽着崔父娓娓道來那段往事,時不時添上一兩句他遺漏的部分,将之完整的呈現給了所有人。
聽完後,村民們同仇敵忾地瞪向崔老三,有人說:“以前我姨母家的侄子也是這樣的貨色,每次來我家都像蝗蟲似的,什麼東西都要卷走,我是沾一下都嫌煩,也怨不得崔家想把他趕出去,換我也是要把人趕走的。”
“這賊乎的,誰家遇到這種人都得躲着,哪裡敢敞着大門讓他進來。”
再看崔雁竹義憤填膺,眼中仔細看似乎還含着淚水,妥妥一個見不得爹繼續被吸血,出來大義滅親的樣子,忍不住想:崔弘真是生了個好閨女!
“唔……唔,”崔老三在這時終于吐出了嘴裡的布,不顧臉上還挂着幾縷銀絲,對着崔父他們叫嚷道:“你們胡說!”
“既然我們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能讓對方信服,那隻能繼續僵持在這裡喽。”崔雁竹擺擺手,她體力好,耗得起。
她闆着一張臉說:“我且問你,當年我爹留的那六兩銀子被你藏在哪裡了,如果還不坦白,二哥,咱們現在就提他去報官。”
小地方的村民天生對于官員有恐懼之情,一聽到要抓自己去官府,崔老三言辭閃爍,心虛道:“早就告訴過你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過,說不定……那銀子是被狗叼走了呢?”
“還在撒謊,冥頑不靈!”
崔雁竹胸膛起伏,從沒見過厚顔無恥到這種程度的人,她語調升高,那瞬間崔老三似乎見到了自己被押入大牢的場景,連呼吸都停滞了。
他感到身體突然變輕,是崔二哥将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這下崔老三之前的嚣張氣焰徹底消散,他手腳在空中抓撓了幾下。
“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