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天太熱了吧,也能理解,崔雁竹看了看關叔關嬸擺攤這些天下來黑了好幾層的皮膚,覺得也許頭頂上架把大傘或者支起來一大塊布能好受很多,說不定還能吸引更多的食客。
把這個想法說給他們聽後,關嬸猛地一拍大腿,“有道理嗷,你說咱這三丫頭腦瓜子咋就這麼好使呢,你說是不?欸,三丫頭你吃飽沒,再來點吧。”
說着遞過去半塊掰下來的糯米糕,而一旁的關叔腿被拍得差點跳起來,龇牙咧嘴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你這娘們手勁怎麼這麼大呢,有事說就行了呗,行,今天收攤了以後我就去找找。”
崔雁竹剛咬上一口糯米糕,就聽到一聲男音:“三日之期已到,兩位何時才能帶我去你們口中的‘山上’啊?”
說着看到崔雁竹這個眼生的小丫頭,打量了她一眼,沒想到這老夫老妻還有一個這麼小的女兒。
在他打量崔雁竹的時候,崔雁竹也在打量他,回來的路上,她折返問了老師傅一嘴,被告知不能向她透露買家消息後,她向賣炊餅的大姨和賣糯米糕的小哥打聽了幾句。
說是搬來了一戶姓裴的人家,準備在城西邊開一家瓷廠,已經在找人修建了。
崔雁竹目不斜視,對上那人的眼光,問道:“初次見面,不知您貴姓。”
“免貴,姓裴,叫我裴少爺就行。”
果然姓裴,那就不是瓦罐湯的競争對手,而是來嘗試找出誰是燒出新陶器的匠人的了,崔雁竹微微屈膝,“裴少爺有禮,我們今日收攤就帶您上山。”
也不知來者是善是惡,如果隻是看上做陶罐的手藝,那還好說,但要是想獨占周口縣的民衆市場,從而把其他競争者趕出去或是怎樣,那就不好說了。
“免禮免禮。”說着把玩了一下扇子下晃動的玉墜子,想不到這丫頭還挺有禮貌的,比她爹娘強點。
瓦罐湯沒剩多少,裴少爺一來,也就沒有繼續擺攤的必要了,他找人牽了輛驢車,裝着兩個家丁,還有崔雁竹和關叔關嬸回了宏義村。
臨行前崔雁竹從車裡探出一顆腦袋,一臉純真地問:“裴少爺你不上車嗎,這裡還能擠下一個人呢。”
他堂堂裴少爺怎麼可能跟下人還有他們擠在一起,他差點被崔雁竹的童言童語給氣個仰倒,悶着聲道:“我才不會去那種髒兮兮的鄉下地方。”
崔雁竹若有所思,那就是隻有兩個家丁需要周旋,隻要一口咬定東西是他們從山上挖出來的就行。
去宏義村山上山下轉了一圈,兩個家丁遠沒有做農活的莊稼人體力好,累得滿頭汗,掘地三尺還是沒有别的收獲,隻找到了崔雁竹他們上次留下的五六個瓦罐和幾塊殘片。
“真是奇了,找來找去就這些,拿回去怎麼交代啊?”一個家丁捧着瓦罐道。
另一個家丁用腳尖撚了撚腳下濕軟的土,“山這麼大,我們才挖了這麼點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主子應該不會怪罪。”
“欸等等,你看那是什麼?”捧着陶罐的家丁用下巴指了指某一處,“樣子像不像窯爐,就是好像……損了一半。”
暮色四合,有些看不清楚,另一個家丁眯起眼睛辨認了許久才說:“好像真是,走,咱們下去看看。”
昨天晚上下了雨,窯爐邊崔雁竹堆燒的痕迹早已被沖刷幹淨,為了萬無一失,她今早出門前還特意交代崔二哥幫她再檢查一遍,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兩個家丁一來,果然見空蕩蕩一個平台,那個壞的窯爐裡甚至都是腐爛的樹葉,淋了雨後稀稀拉拉一堆,一看就沒人強行用過。
“行了,快走吧,天黑下來陰恻恻怪吓人的。”一個家丁膽子小,聲音發抖道。
另一個家丁再轉了一圈,發現确實沒什麼可疑的東西,“我們再到那個關家問兩句話,然後馬上走。”
關叔關嬸根據之前所對好的内容一一回答,兩個家丁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收獲,隻好乘坐驢車回了裴家。
“不知道的還以為審犯人呢,從來沒見過這樣式兒的。”關嬸咬下一口清甜脆嫩的梨,嘟囔了一句。
崔雁竹被她的口音好笑道:“這才哪到哪兒,審犯人才不是這樣的呢。”
關嬸疑惑,“是嗎?”
“是啊。”
“不對啊,三丫頭你審過犯人嗎,不然是怎麼知道的?”
崔雁竹心髒跳漏了一拍,“我就是猜的,自己想象的,嬸子你這梨好吃不,給我也來一個。”
關嬸莫名其妙,“梨都一樣的,還問好吃不好吃,你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