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耳短發在瑟瑟秋風中揚起，紅色的蝴蝶結也微微搖晃着，小奏怔怔地看着琴音。

她沒有臉紅、沒有害羞、沒有發抖、沒有結巴，甚至沒有一絲的遲疑，就這樣高聲道：“是！”

“是……我最最最最最喜歡久美子學姐了！”

“所以——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她的獨奏，不會讓任何人帶給她煩惱和困擾，而且，我要站在久美子學姐的身邊，看着她一步步帶領北宇治，登上那個耀眼的王座！”

“唔。”琴音看着面前躊躇滿志的久石奏，走上前輕輕掰開她用力握緊上低音号的手，淡淡地說：“好，但是小奏同學，我們還是先把《一年之詩》的譜子吹好，争取入選好嗎？”

“……啰、啰嗦！我我、我知道的啦！”

“這不是對待前輩的态度哦，還要不要接受我的指導了？”

“……對不起。”

“乖。”琴音眯着眼笑。

小奏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随即面色平靜地端起上低音号來。

緊張和軟弱是沒有用的，她也是吹奏者，她應該用樂聲證明自己！

……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唔……”琴音歪了歪頭。

“琴音學姐，我吹的……怎麼樣！”小奏急急地問。

“我明白小奏想要吹得更好的心情，可是，着急是沒有用的，每天腳踏實地地練習和熟悉曲譜才是真正的捷徑。”

琴音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問：“小奏是不是沒有估算好進音的時間？每一個部分都慢了小半個拍子呢。”

“你知道開始吹奏前，大家都會鼓起嘴吸一口氣的吧？小奏的吸氣準備好像總會微微後仰，導緻進入拍子的時候會晚一些。”

小奏一愣，她從來沒有注意過。

“還有，第二篇章描寫為夏，應該吹得昂揚積極一些，而第四篇章描寫為冬，應該吹得低沉緩慢，且不說技巧問題，若是情感表達不一的話，在合奏中也會顯得突兀……”

琴音一字一句地說着，小奏看着她開開合合的紅唇，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學姐你知道，上低音号的名額很有限吧。”

“嗯？”琴音一頓，不解其意。

小奏低着頭，聲音很輕：“再怎麼說，賢太學長也是我的競争對手，學姐這樣盡心盡力地指導我，真的沒有問題嗎？”

空氣凝窒了一瞬，然後：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琴音實在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瘋狂地笑起來，眼角的淚花像晶瑩剔透的鑽。

小奏不明白笑點在哪裡，她羞赧地跺着腳，表情忿忿。

琴音笑夠了，擦了擦眼淚擺着手道：“小奏可能不太明白，唔，怎麼說呢……”

她話音含笑：“如果我想要得100分，那麼我會拼盡全力，但結果可能是100，也可能99、98，如果我想要考60分，結果可能是61、62，糟糕一點來說，也會有58、59的可能呢。”

“但如果哥哥認真起來的話——”琴音努努嘴，唇角一勾：“他想要多少分，就一定能得到多少分。”

*

放學的時候，雨又下了起來。

琴音沒急着走，站在辦公室門口攥着志願登記表默默發呆。

回想起剛剛川島綠輝眼眸發光的樣子，心裡的煩躁更加濃郁幾分。

“诶？小綠已經被保送了呀！啊啊啊真好啊……”久美子癱在桌子上。

小綠“嘿嘿”一笑：“是我運氣比較好而已。”

“服裝設計專業的話……那以後，前輩還會演奏低音提琴嗎？還會來看我們比賽嗎？”月永求有點難過。

他低着腦袋，長長的深灰色遮住半隻眼睛，可還是抵擋不住怨氣的散發。

“當然啦求！”小綠握拳：“我還是會經常來看你的，等我畢業以後，你就是年級最高的前輩了，一定要為學弟學妹們做好榜樣哦。”

“小綠你……很喜歡服裝設計嗎？”琴音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會考慮音樂專業呢，畢竟你的低音提琴演奏那麼優秀。”

小綠聞言居然激動起來：“對吧對吧！所以我才不想就這樣選擇呢！”

看着衆人一頭的問号，小綠嬉笑着解釋：“我是家裡的姐姐，有了妹妹之後，我常喜歡給她裝飾打扮，很多廢棄的布料都被我做成了各種各樣的裙子和衣褲哦。”

“上初中的時候我就是演奏低音提琴的，進了北宇治之後也順理成章地幹起了老本行，雖然一直很幸運地進入正選，所有的樂理知識我也了如指掌，可是我心裡清楚得不得了啊——”

小綠拖長了聲音，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了明日香給她的紅框眼鏡，煞有介事地向鼻前推了推，道：“我心裡清楚得不得了，低音提琴隻是愛好，設計服裝才是我想一直堅持下去的事業！”

“诶——”久美子微笑着看着她，忍不住鼓起掌來：“真好，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