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是主色調,漫無邊際的白色侵蝕整個房間,純潔,冰冷,好似容不下一絲其餘的色彩。
偌大的房間中擺放着一台橢圓體型的營養艙,無數根數據線從它身上蔓延而出,其中不斷有藍色的光芒閃過,似乎傳輸數據,源源不斷的能量湧向營養艙,以龐大的消耗溫養它。
而價值貴重的營養艙透明蓋下正躺着一人。
少年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長相,五官猶如神造,仿佛浸泡在露水裡的漿果,混雜着酸澀與微甜的氣息,讓人不由想象睜開眼睛後會是何種光景,但他隻是緊閉着雙眼,像陽光一樣的發絲随着艙内液體飄動。
這是一位童話般的、沉睡不醒的王子。
艾爾肯斂眸看着他,周身氣壓靜谧,想要觸碰營養艙的手最終還是握緊,他将手收了回來,用另一隻手撫摸着拇指上的戒指——碩大的寶石上雕刻着象征家族的标志。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營養艙裡的人,不知在想什麼,同樣金色的發絲被整齊地梳到頭頂,看上去一絲不苟,頗具威嚴。
一旁的雌蟲觀察已久,小心地發言:“格斯大人,莫薩塔對于晚上的會議有些意見,他想現在跟您見面商議……關于新租地的事情。”
他已經盡力将聲音變得輕柔,但面前的雌蟲閣下迅速變得冷酷起來,宛如披上一層堅硬的殼似的,原本就冰冷銳利的五官更是讓人感到恐懼。
雌蟲大人的聲音也像冰霜,不帶一絲情緒:“安排在B區的酒店見面。”
畢竟是憑借一己之力撐住整個家族的首席雌蟲啊……助手退後兩步,在心裡小小地松了口氣,眼神卻不自覺地看向營養艙,心髒驟地加快幾拍。
即使隻見了幾面,他仍然為裡面躺着的人暗自心動,這就是屬于雄蟲的能力嗎?
在營養艙裡躺着的正是格斯家族唯一的雄蟲——伊恩·格斯,他的出生萬衆矚目,但因為出生就患有先天性衰竭症,神智渾渾噩噩,隻能躺在營養艙裡,靠着營養液和藥物維持生命。
就像一顆不及發光的星星,永遠飄蕩在深海裡。
助手感到無比惋惜,如果禾樂身體健康,說不定會有多少雌蟲登門求婚,不會像現在就連知道他存在的人都沒幾個。
艾爾肯邁向大門的腳步停住,微微側頭:“你在等什麼。”
助手一個激靈立馬快步跟上:“格斯大人,抱歉,我剛剛走神了。”
艾爾肯隻是瞥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營養艙,深藍色的眼底藏着沉重的懷念,但很快他将情緒埋進心底,步履堅定地離開純白的房間。
腳步身漸行漸遠,很快就聽不見了,數名監護人員關上厚重的房門,像以往一樣靜靜地守在門口。
而營養艙中的人仍然緊閉雙眼,隻是在沒人注意的地方,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
前一秒還在卧室愉快玩手機,後一秒就變成植物人的伊恩簡直要崩潰了,他嘗試各種方法,但這幅身體就是一動不動,不知名的男人盯着他看的時候,伊恩真的很想尖叫:大哥!你快把我拉出來啊!我就在身體裡面!
可惜男人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旁的助手也是,兩人離開房間,關上大門的那一刻,伊恩絕望了。
難道要就此變成植物人躺一輩子?那他的遊戲事業怎麼辦……
“我這是在做夢還是被鬼附體了啊……救命啊!!”
至少讓他的手能動,嘴巴能說話吧!
突然,電子音響起:“宿主你好,我是系統0237,很高興為你服務。”
伊恩震驚:“系統?我是死了嗎?”
統規第1條,對待宿主要尊敬有禮貌。
初步茅廬的系統0237耐心解釋道:“是的,宿主因為熬夜疲憊加上興奮過度導緻心髒驟停,基本可以判定宿主已經死亡,我也因此能夠綁定宿主。”
“請容許我為您介紹目前的情況。”
“宿主現在所處的世界是星際196世界,這個世界由蟲族統治,性别分雌蟲和雄蟲,因為比例嚴重不均,導緻當前雄蟲淪為珍稀物種,生育率直線下降,而雌蟲們也處于焦躁易鬥的狀态,死亡率極具上升,即使研究出各種緩解藥物,也不能緩解因為沒有雄蟲安撫的情況,蟲族的未來危在旦夕。”
伊恩聽完一頭霧水,“所以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他隻是個遊戲策劃。
系統默默地說:“宿主你現在是一隻雄蟲。”
伊恩:“可我隻是個植物人。”
讓一個植物人拯救世界……算不算欺負殘疾人?
系統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實際上現在這樣它有百分之八十的責任,身體是它為伊恩挑選的最契合他的,但沒想到靈魂進入身體後仍然沒能激活,所以動不了,隻能被關在營養艙裡。
作為穿越維護系統,第一次任務就犯了這麼大的錯,是會狠狠扣績效的!
電子音不由變得弱氣,為了不被投訴,它隻敢小心翼翼地畫餅,“我們的任務是安撫雌蟲們的精神,宿主已經成為雄蟲了,等身體完全融合,宿主就能行動了,我們一定可以完成任務的!”
這就是它沒有第一時間和伊恩溝通的原因!在求助前輩系統後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解釋!
弱小可憐的新生系統在虛空中鞠躬不停。
“哎。”
伊恩悶悶不樂地歎氣:“那什麼時候能融合好啊……”
“大概157686427秒。”
怕伊恩聽不懂,系統補充道:“大概五年。”
“五年?!”
伊恩震驚失語,“也就是說,我要五年做不了遊戲!”
系統:“……理論上是這樣的。”
對不起宿主!0237又接着鞠躬。
不行。
伊恩是誰?他是個超級工作狂,視遊戲策劃為命根,即使在休息時間也是依靠做策劃書放松的絕世遊戲聖體!
讓他五年就躺着不做事?絕對不行!
但眼下自己還是個植物人,他還能做啥呢?
伊恩死不認命,企圖另尋它路,“安撫雌蟲要怎麼做啊?”
系統:“通過撫摸xxx釋放xxx然後再xxxx。”
一句話裡哔了哔地消音。
“等等,是不是哪裡不對。”
伊恩害羞地大叫:“我才不要做這種事情!你把我殺了吧,我要投胎轉世去做遊戲!”
太黃暴了,他隻是一個母單孩子。
系統咳嗽兩聲,意識到自己忘記将宿主作為人類的羞恥心納入考慮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