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彌苦了臉,斟酌片刻才道,“倒不會有什麼損壞,就是……很難吃!”他心有餘悸地點點頭,慎重道,“超級難吃!”
夾一筷子牛肉粒壓壓驚。
安室透:……不明就裡。
短短一天,他接收到的奇怪東西實在太多,說是世界觀重組也不為過,此時也沒在該問題過多糾結,而是回到了一開始的疑惑上。
“雲君剛才說,希望我能将他們帶走,是指……?”安室透夾了同樣的菜,小心問。
雲彌咀嚼的動作放緩,慢悠悠吞下口中的食物後,放下筷子,沉吟片刻,才擰着眉開口,“說來話長,幹脆從頭開始吧。”
安室透身子緊繃,忽地有些緊張起來。
其他四人筷子不停,但也悄悄豎起耳朵。
“諸伏先生幾人是三個月前忽然出現在我家的,但他們似乎被酒櫃束縛住了,隻能在五米的範圍内活動。”雲彌指着客廳中一眼奇怪的酒櫃,撐着下巴,表情複雜,“啊,那可真是兵荒馬亂的一天,幸好當時阿姨不住家!”他感歎。
“中間大家是怎樣确定身份并且取得信任的過程我就不再贅述,反正現在就是這副融洽的樣子。”雲彌聳聳肩,把不重要的東西略過不談。
“三個月前?”安室透震驚于漫長的時間。
既然hiro他們三個月前就已出現,為什麼雲君直到現在才來找自己呢?
而且,那天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嗎?
看出他顯而易見的疑問,雲彌适時回答,“暫時不清楚那天有何特殊之處。”聳聳肩表示疑惑,繼續說道,“話說回來,是諸伏先生他們從一開始就極力反對我去霓虹找你。”
安室透瞪了自己幼馴染一眼。
諸伏景光無奈歎氣,“zero……你的處境太危險了。”光是聽彌君對zero稱呼化名這一點,他就知道在組織的卧底任務仍未結束。
安室透沒有理他,轉而看向雲彌,“那現在我坐在這裡……”
“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了!”雲彌站起來,慎重道歉。
安室透起身去攙他,“沒關系,反而是我要感謝雲君給我知情的機會,讓知道朋友們還存活在世間真是太好不過了,哪怕是另外一種形态。”
雲彌深吸一口氣,眨眨眼俏皮道,“啊啦,其實安室先生原不原諒我都無所謂啦~畢竟我不後悔自己的行為!”他狠狠瞪了旁邊看好戲的四人一眼。
三個月的朝夕相處,怎麼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真心付出,尤其是善良的心靈惺惺相惜!
鬼魂先生低頭吃飯,裝作很忙的模樣,可惜餐盤中食物完全沒有變少。
而安室透聽到如此話語後顯而易見愣住了,喃喃道,“為什麼……”
“本來以為時間還很充足,至少能夠等到諸伏先生所說的勝利時機。”雲彌也不賣關子,一口氣說完,“可惜我想岔了,根本來不及!”
“被龐大的酒櫃束縛,諸伏先生他們的行動大大受限,無法從天地間獲取到充實自身的能量,于是越來越虛弱。第一次見面時,靈魂還算凝實,想想辦法也能碰到實物,但現在,已經透明得将要消散了……衣服都燒不過去……”
每一句話都像尖銳的冰錐刺向安室透的心髒,連呼吸都會帶來鑽心的疼痛,他氣勢洶洶地轉向諸伏景光的方向,怒目而視,盛怒之下竟不知如何言語。
諸伏景光:……有一說一,彌君你代稱的時候能不把我放在第一個嗎?明明是大家共同的決定!
“zero,我們還能堅持……”諸伏景光下意識的解釋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萩原研二驚呼一聲,連忙轉移話題,“既然彌君你都把小降谷找來了,那就快說說解決辦法吧!我也迫不及待想去呼吸呼吸室外的新鮮空氣呢~”
萩原研二:憨笑。
“哈?鬼能呼吸嗎?”松田陣平滿頭問号。
“可以的。”伊達航肯定地點點頭,“隻要呼氣、吸氣,哪怕沒有空氣流通,也算呼吸,如呼吸!”
衆人:……
好冷。
看着一群好友耍寶,安室透沒再像之前那般怒發沖冠,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班長注意人設……”
“伊達警官真是人不可貌相。”雲彌奇怪地看了伊達航一眼,接下之前萩原研二的話頭,咳,簡單幫一下諸伏先生吧,雖然他等會兒估計會被安室先生爆K!
“其實很簡單,隻有脫離酒櫃,走出屋子,才能找到存在下去的機會。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人類簽訂契約,這樣大家就不再受酒櫃的束縛,可我現在微薄的能力隻夠将一人與他們鍊接上。”雲彌比比手指,畢竟自己二十多年來不像前世那般潛心修煉,能力不足也是能夠理解的哈……哈哈……
雲彌:有點尴尬,隻能讪笑。
“一個人的話……”安室透轉頭看他,試探發問,“雲君自己不行嗎?”
“我嗎?!”雲彌指着自己,震驚出聲,難以置信,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種解決方式。
金發警官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那你不就很難見到他們了嗎?”雲彌理所當然道,“雖然和我契約的話,事情會輕松一萬倍,畢竟我又不是普通人,但是比起陌生的異國,他們應該有更好的去處。”
“大家肯定也想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吧~”他看着早已放下筷子的四個鬼魂先生,眼神明亮而溫柔,一如初見時的平靜和真誠,有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比起安室透短短兩日相識時間内存在的巨大懷疑,被酒櫃束縛住的幾人明顯交出了自己的信任。
“如果不會給彌君添麻煩的話~”萩原研二抛給他一個媚眼,笑道,“hagi可想回家了!”
“當然不麻煩,我還會給hagi先生準備帥氣的衣服!”年齡相近所以經常玩到一起,雲彌和他完美對上腦回路。
“還是小雲彌懂我。”萩原研二沖他豎起大拇指。
“我也要新衣服。”松田陣平扯扯自己破爛的衣角,嫌棄道,“髒兮兮的穿着怪難受的。”
諸伏景光往後飄了飄,讓人遮住自己被血迹暈染的胸口。
“這麼看來,我的衣服倒是最完整的。”伊達航低頭看了看,露出滿意的眼神。
比起兩個死在爆炸中心的,一個開槍自殺的,他的這場車禍倒真算是小意思了。
明白好友是在用熟悉的方式讓自己放下疑心,安室透漸漸放松緊繃的身體。
氣氛緩和,看着zero也露出了笑容,諸伏景光顯而易見松了口氣。
太好了,感謝hagi和彌君。
“而且……”雲彌話頭一轉,人也顯而易見嚴肅起來,“對四個人的人生,啊不,鬼生負責,需要巨大的勇氣。”他微微俯身,湊近到安室透面前,看着那雙漂亮的紫灰色眼睛,沉聲道,“安室先生,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我想,我從來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退縮。”安室透與他堅定對視,“如果上天真的垂憐于我給了我們重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