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對父母有的包着紅包,有的手裡拿着果籃,都是些價格不菲的東西,楊樂微一看,連忙站起身,結果忘記了自己手上還插着針管,這麼一行動,血險些倒流回去。
“哎哎哎,别動别動!”
曆青倫擡手把他按了回去,身上的西裝還沒換下來,也許是為了申請開航空通道的事兒,所以穿的更正式了,但又忙的沒怎麼睡覺,所以高級定制的西裝上也有了褶皺。
楊樂微這才感受到手上的疼痛,不過仍然堅持着把遞過來的紅包塞了回去。
先不說他是不是恩人,就說在這麼多娛樂圈大咖前,還有各大營銷号的記者在,他但凡手指尖碰一下,熱搜上估計都得爆炸一晚上。
本來之前就有那個什麼齊之川的限定款應援帽衫,他要是冒充是粉絲還能強點,怕就怕這幫人借機造謠,導緻自己又給齊之川惹麻煩。
那時候,降熱搜的錢加上現在欠的二百五十萬,就真能讓他變成一個二百五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見義勇為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兒。”
曆青倫看他态度認真,于是也把那些小孩家長攔在了外面,楊樂微雖然很感動,但是不由得有些頭疼。
他做這件事并不是因為要博眼球,或者錄制上新聞賺多少錢,也不是為了什麼名利,隻是因為看到了,因為每個人都有的同理心,所以沒想那麼多。
現在倒好了,家長和記者一來,性質就變了。
楊樂微不是要做什麼無名的英雄,隻是覺得這種曝光實在有些多餘,甚至讓他倍感壓力。
如果他以後沒有看到,或者沒有再管怎麼辦?這些現在贊揚他的人,弘揚他的精神的人,很快就會倒打一耙罵他,說他是個僞君子。
楊樂微見過了也見慣了這種被捧上神壇,又狠狠摔下來的事兒,對制造新聞的人,從骨子裡便是拒絕的。
“大家的心意我收到了,不過我做這些也不是為了要得到什麼,比起我,照顧孩子更重要,都先回去忙吧”
他這麼說了,不熟的人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來,楊樂微隻留了幾個果籃讓他們聊表心意,等到大多數人都離場了,這才終于松了口氣,靠着床頭癱了下來。
“早知道就不讓他們進來了。”曆青倫說道。
“老齊不是說了嗎,他不喜歡人太多,你非得擅作主張。”郭栖遲擡手給了曆青倫一拳,不過沒用什麼力道,曆青倫撇了撇嘴角。
“我這不是想讓他看看自己的成果嗎,沒想到樂微還是喜歡當這無名英雄。”
還是?
楊樂微笑了笑,怕他們兩個因為自己吵起來,說道:“沒事兒,我隻是剛醒,有點不習慣媒體太多的地方。”
“聽到沒,人家不喜歡媒體,你非得帶記者來。”郭栖遲說。
曆青倫撓了撓頭,小聲解釋說:“這不是我姐非得...哎,我回去說她。”
提到曆青衣,他的底氣瞬間低了下去,郭栖遲也沒再說什麼,楊樂微立刻意識到,這人似乎是個大咖,還是不提為妙,于是也回避了話題,沒好奇問什麼。
“樂微,對不起啊。”一旁的陸甯看楊樂微沒再說什麼,走到了他身邊,“我要是跟得上的話,你就不會受傷了。”
楊樂微愣了下,噗嗤一聲笑了,牽着傷口隐隐發疼,他倒抽了一口涼氣說:“不用道歉,我把歸繁交給你,就是害怕你跟上來誤傷你。”
“不過說起來,歸繁怎麼樣了?”
陸甯說:“導演把孩子們先送回酒店了,有工作人員還有唐頌和秦政嶼看着,不會出什麼事兒,他好像也被吓到了,為了你哭個不停。”
“不過你不用太擔心,他現在沒什麼事兒。”
楊樂微點點頭:“那就好,那大家就不用太擔心我了,都先回去休息吧。”
“我們回去休息你怎麼辦?不行不行。”曆青倫擺擺手。
楊樂微歪了歪頭:“江逐,江逐呢?”
陸甯了然道:“false明晚有一場比賽,得敢早班機,我們就沒讓他留太久。”
“這樣子,”楊樂微說:“那就這樣吧,我沒什麼事兒,有事兒的話也會自己叫護士的,大家真的别擔心了,先回去吧。”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強留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兒,曆青倫同郭栖遲互相看了一眼,起身離開了,陸甯跟在後面,也沒有自讨沒趣。
其實楊樂微隻是有點接受無能,他本來不是一個喜歡抛頭露面的人,但是似乎因為系統的要求,所以不得不來錄節目,做任務,或者怎麼樣的。
楊樂微歎了口氣。
他茫然地看向窗外,如果放在幾年前,他還挺享受衆人矚目的時間的,畢竟沒有人會讨厭被人喜歡。
他曾經用這樣的方式,企圖被更多人喜歡,以此來尋找自己的成就感。
但是這座小小的神壇顯然沒有架住他這尊大佛,于是衆叛親離的那天,他開始讨厭别人的目光。
讨厭攝像頭,讨厭注視,讨厭每一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
清晨的天光還沒有照他多久,他便有些發困了。
也許是南方的空氣潮濕,和南城的悶熱不一樣,空氣中的疲憊将他席卷,他重回了睡夢中。